果然,皇帝听冯顺一五一十描述了媖儿怎么摔牌子,眉头又拧了起来,冯顺心说就知道你是这反应,这回不知道又得紧张几天了,皇帝皱眉思索了一会,道:“明日朕搬去大光明殿斋戒七日,传张彦頨来与朕护法,告诉夏言让他暂理朝务,非有十万火急的事不要来烦朕,传令下去,这七天除了公主来,任何人朕都不见。”冯顺领命赶紧下去安排。
张彦頨不情不愿的被请到了大光明殿,皇帝正闭目盘腿坐在殿中央的蒲团上,冯顺领进张彦頨,便带着随侍的太监都退了下去,皇帝每与天师说话都不让人在旁,所以他不等皇帝吩咐就赶紧退了出去。
张彦頨拣了个蒲团坐下,也闭目打坐起来,皇帝睁开眼哼道:“没规矩,见了朕不知要三跪九叩吗?”
张彦頨道:“臣知罪,请皇上处置。”说着便要起身行礼。
皇帝又是哼的一声道:“都是朕惯得你,行了,别装样子了,废话少说,这些天你可有参悟?与朕说说。”
张彦頨摇头道:“这么短的时间如何能悟,皇上未免心急了些。”
皇帝道:“看看你,几年过去了容貌依旧,朕却老了,邵元节的丹药你说不管用,那你到底用的什么方法?”
张彦頨道:“臣早就说过凡事只能向内求,皇上戒不掉酒色财气,如何修持?”
皇帝不悦的瞪着他,张彦頨则坦坦荡荡的看回来,皇帝一会又道:“你这番说辞倒与大和尚无异了,算了,不说这些,朕与公主缘分几何,你算出来了吗?”
张彦頨沉思了一会道:“一波三折,臣道行浅陋,其他实在算不出了。”
皇帝不高兴了,一波三折,这还用他说,他要问的是结果,他答应媖儿以后会带她去隐居,可是他真能舍下这锦绣江山与今时的权力地位吗,但他也舍不下媖儿,他都想要。
张彦頨斟酌了下道:“臣算得公主命中会有一劫,若能度过便没事了。”
皇帝顿时紧张起来,追问道:“什么劫?若过不来呢?”张彦頨沉默不语,皇帝又问道:“这一劫在何时?”
张彦頨道:“约在两年后。”皇帝心里一沉,两年一晃就过,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能使媖儿陷入危难,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张彦頨幽幽地道:“天道无吉凶,祸兮福兮本也十分难说,皇上只需顺其自然……”
这时就听冯顺在外禀报:“皇上,公主求见。”
皇帝勉强缓和下神色,道:“进来吧。”
媖儿走进来时,见皇帝脸色似乎不太好,看了他几眼,又看看张彦頨,道:“天师在讲道吗?”
张彦頨道:“哪有那么多道法可讲,就与皇上随便聊些不打紧的。”
媖儿道:“你们道家那些神神怪怪的可别与我说,我可是不信的。”其实媖儿也信,更相信张彦頨是有些神通的,可她不想皇帝痴迷修道才这么说。
皇帝微笑着说媖儿:“别乱讲,真人可看着你呢。”媖儿抬眼看看三清高大的塑像,吐吐舌头,也不再玩笑了。
张彦頨对媖儿道:“公主可否帮臣向皇上求个情,臣离开龙虎山日久,公主也已经康复了,皇上不知,龙虎山一大家子事儿多着呢,臣这个当家的可不能老不在呀,皇上就放臣回去吧。”他不是第一次说要回去的话了,奈何皇帝根本不放他走,以他的道行是可以脱身,可是他每次这么干都存着风险,皇上若当真动怒,他跑的了,龙虎山一大家子可怎么办,所以他得审时度势,真要玩消失也得让皇上有个心理准备,不至激怒他才好。
皇帝哼道:“多少人巴不得留在朕身边,就你总想跑,哼,朕若不放呢,你又想给朕来个脚底抹油不成。”
张彦頨苦着脸道:“臣也想日日陪伴陛下,可是臣的微末道行实在无法再令陛下精进,只怕伴君久了反令陛下生厌。”
皇帝再哼一声没说话,的确张彦頨那套理论一点不适合他,张彦頨那一套竟然与大和尚给他说的十分相似,什么心外无法,只能向内求,求什么,酒色财气一样他也戒不了,若像出家人那般苦修才能得道,那他宁愿放任自己将这一世的福享受尽再说。
媖儿看张彦頨那副苦瓜脸,不禁莞尔道:“皇上可有虐待天师,哪就这般愁苦了,你们修行中人,喜怒不行于色才是呀,呵呵,你这副样子可与我初见你时相差甚远,那时我可当你是神仙呢,你这样若让信众见到哪敢相信呀。”
张彦頨道:“惭愧,我就是个俗人,离得道还差得远呢。”
媖儿转头对皇帝道:“我看天师实在无心留在宫里,这皇宫也确实憋闷,这次我生病还多亏了天师救治,咱们不感谢他,反而将人扣在宫里,实在说不过去,你便放了他走吧。”
皇帝点头道:“好,不过你生日就快到了,正好有天师在,可以为你祈福,等你生日过后再让他回去吧。”张彦頨算算也不过再等一月,皇上总算吐口放他走了,那他便再等些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