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六年,唐初已是国立中央大学史学系大二的学生。
相比两年前,时局更加动荡。小人亡我华夏之心昭然若揭,在黄浦江畔频频挑起事端。
两年前,云城归来,唐家的产业在这两年陆陆续续迁回云城。去年,大哥唐缙带着妻小,回了云城。
民间疾苦,国将不国。
公馆,别墅,洋房,红砖黛瓦,风格不同,交错掩映。
唐初心里泛酸,奈何势单力薄,只能做些小事。唐家在南京越来越低调,随时都有撤离的打算。
两年前回云城祭祖,大伯跟唐绍元说了好多,有些话,大哥唐缙知晓,却不肯告诉他这个妹妹。
自她入了大学校园,唐绍元对唐初的管教愈发少了,每日忙碌,无暇分身。
唐初聪慧,自然猜出不少。
祖母身体每况愈下,南京的医疗条件胜过云城百倍。现下还得在这官场暗黑、纸醉金迷的金陵城蛰伏些日子。
她大学的导师,在开学第一课就告诉他们。山河破碎,国将不国,吾辈使命,挽救百姓于水火,收复山河,振兴中华。
导师,姓胡,单字宣,胡宣,东北人,东三省丢失后,跟着几位同窗,一路辗转,来到这里。因缘际会,进了这所大学任教。
泱泱华夏,五千年历史。他的课堂总是激昂澎湃,振奋人心。
同样的,也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频频在夜间被流氓袭扰。这手段,自是不言而喻。他依然在坚持,带着伤,给学生上课。
他说,“脸上的伤不日即可痊愈,丢失的山河,却不会自己回家。”
唐初很钦佩这个爱穿长衫的老师,私下给她送了些药品和市面上较为紧俏的物资。
立夏时节,梧桐花开。唐初这个周末没有出门,在家里陪着久卧病榻的祖母。唐公馆的角落里,有一栋单独的小洋楼,面积不大,倒也安静。祖母就在这里静养,晨昏定省,唐初在家时都会来这里陪她。
这天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唐绍元从外面赶来,手里拿着一封电报。看见唐初在这里颇为意外。
“今日怎么在家,没有去学校疯玩?”故作严肃的唐绍元,表情略显夸张。
“哎呀,爸爸,我在家陪着祖母不好吗?”
“好好好。我有正事要跟你祖母商量,你去把你母亲请来,回房去吧。”
这是要刻意避开她?
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青禾正在帮她熨烫校服。看她没精神地趴在沙发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唐家的生意的重要命脉都转到了西南,大哥紧随其后也跟到那里。留在南京的也无非是些不重要,随时可丢弃的。
能让父亲如此重视的,会是什么呢?
青禾一个不注意,想问题的唐初都快把沙发上的缨絮揪完了。
青禾制止她接下来的动作,思绪也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