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过的意思,其实是想说两人成亲后,他会带着她去地方做官,哪里他都想好了,就和苏轼当年一样,去西北。
至于礼部试和殿试,苏过压根就没一点担心。
姑娘只是轻声嗯了一下,也不知明白了没有。
苏过见她比自己还害羞,侧头想了想,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笑道:“那我便走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小娘子行了一礼便出去了,全程连帷帽都没有掀开。
苏过若有所失地叹了口气,喊过掌柜的交代几句,也不再逗留,上马往杭州而去。
过了长江,进入浙西地界,润州、常州受水患影响,田中的稻子已没入水底,百姓们一边举家而哭,一边坐船打捞还未成熟的作物。
去年的旱灾过后,浙西各州百姓已是举债而耕,本指望今年能够丰收,偿还本息之外尚有余粮,可接连的暴雨让他们的希望再次落空。
所以哪怕为水所淹,哭泣的百姓们也不愿放弃,因为但凡能有一点谷穗,便可以拿来炒食,实在无米,青穗也可以喂牛。
天灾面前,底层的老百姓毫无招架之力,而这个时候最应该发挥作用的朝廷,却对苏轼递上的数道奏灾折子不闻不问。
苏过再往南,到了湖州境内,大水更是已经流入城内,连百姓家中的水都有一尺来深,衣食住行,都成了问题。
他离开的这一个多月,浙西的水患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太湖已经泛滥,周围的农田尽数被淹。
苏轼也是焦头烂额,太湖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只能先救灾,让老百姓吃上饭再说。
可递上去,让朝廷就近买粮发往浙西的折子如石沉大海,全无音讯。
苏轼又给朝中各个大佬、周边各州的知州写信求救,但收效甚微,筹得的赈灾粮还不到他需要的十分之一。
这时苏过赶回来了,连忙帮着出谋划策,说道:“爹爹如何忘了范文正公当年在浙西的赈灾之事?”
四十年前,吴中也遭水灾,当时在任的范仲淹采用了一套独特的赈灾方法:一是大兴土木,让有钱的寺庙趁着人工便宜,大搞土木工程建设,官府也跟着翻修吏舍,让老百姓至少能通过劳动混口饭吃;二是让杭州米商涨价,由百文一斗涨到百八十文一斗,等外地米商闻风而至后,他又将之前收到的大米以平价百文一斗卖出,将杭州城内的米价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