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话听着客气,实则不过就是软禁而已。
他们早已有所觉悟,并未有太大的反应,跟着宫人来到偏殿。富丽堂皇的殿堂之内,熏香袅袅,青铜金乌灯炉散发着幽幽暖气,然而即便如此,空气也无时无刻不萦绕着森寒冷意。
今晚宫中设宴,为各位凯旋的将士们接风洗尘,并向朝廷重臣昭而宣之他们从战场上带来的战利品——
余夏被簇拥着,穿戴上繁复的礼服和金银头冠,绛红织金锦的霞帔用金丝绣着团花纹,尽显雍容华贵,她只能在心中暗自感慨这皇族的“慷慨大气”,连她这样的俘虏都能穿上这么贵的衣裳。
很显然,这样的安排绝非出于好意,果不其然,宫宴之上,喝得醉醺醺的朝廷官员不怀好意的眼神睥睨过来,似乎对她一个不知身份的陌生女子坐在刚破格超迁为金吾卫大将军的林武身边很是好奇,用着大惊小怪的语气大呼道:“我当林将军为何不与舞女喝酒寻乐,原是身边早已有美人作陪。只是你这美人着实木讷,连将军的酒杯空了都不知道续上……怕不是哪里的边野乡下村妇乘上了林将军这匹快马——”
这话一骂就直接骂了两人,引起周围人一片哄笑。
可这场宫宴本就是为军队而设的,他们哪里能不知道她是谁。这些士族世家从来都看不起这些草根出身的粗人,更何况是军队里的粗鄙武人。哪怕军勋显赫,也抵不过生来尊贵的血统。
对于此般嘲弄,年轻将领不予分外注意力到他们身上,伸手自顾自地为自己斟了一杯,又递给她一杯。
“尝尝。”
余夏被头上的饰品压得头重脚轻,早已疲惫不堪,眼前这载歌载舞的宴会只让她感觉无比压抑。她接过酒杯,也只是轻抿一口,眉眼中满是倦意。
“这美人竟端的好大架子,让我们的林将军给你倒酒喝。啧啧啧,我看哪,能被女人踩在脚底下,这将军也不过就是——呃!”
饰金酒盏以极快的速度从空中飞去,竟直接砸中了喋喋不休的那张嘴!锋利的边缘划破了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你……你——!”
那人捂住嘴,气急败坏指着林武的鼻子,可对方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瞥了他一眼,从宫人手上拿来新的酒盏继续喝酒。
“殿下!还请殿下为臣做主!”官员转头朝高座之上的长公主哭诉,“林将军行为不端,公然在陛下和殿下面前动武,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着实山野莽夫,此等人物何以承担大任!还请殿下三思啊!”
“……”
然而高高在上的昭令长公主却只是笑而不语,狭长而鲜红的眼尾含着意味不明的笑,芊芊玉指摩挲着酒杯,步摇轻晃,灯影婆娑。
“李侍郎这是对本宫的决定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