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枯萎打结的红发为了方便剪短了些,脊背、手臂瘦得形如枯槁,垂着头的时候,脖颈上的骨头高高地凸起一块,看着渗人无比。
她的头发也曾经如玉佩上的红穗同样鲜红明艳吗?
她的皮肤也曾像这块玉佩一样白润无瑕吗?
女子动了动,手指再一次抚上玉佩上的鸳鸯,真的雕刻得很糟糕,每一笔都粗糙得一看就是个初学者。她几乎能够想象得出来,那人在雕刻这只鸳鸯时是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表情……
聪明如他,也会有不擅长的事情啊。
她的眼珠子干涩地转动了一下,不厌其烦地再次临摹着上面的刻痕。
她将玉佩翻到了背面,那上面刻着的她的名字,没有他平时写的好看,但也是属于他的笔迹,她也一样……很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这玉佩明明是一对的,怎么会只剩下她的这一半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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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嘀嗒。
两颗豆大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滴落在玉佩上,浸湿了它,也浸湿了她。
原本以为已经干涸的泪腺再一次如暴雨般涌出大滴大滴的水珠。红发女子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甚至连抽泣也没有,她依旧像块石头,唯有不断掉落的泪珠让她看上去更像是个活人。
“珏郎……珏郎……”
沙哑的声音,以及不再疯癫的语气。
这是许珏给予她的第二次新生。
-
得到了玉佩的朱嬛要比以往更加清明一些了,会对人的声音有所反应,也会自己吃饭喝水,虽然吃得依旧不多……但好歹,也是有所好转了不是吗?
余夏在朱嬛精神好点了之时,向她问了些那天的情况。
她原本还担心她会不会再受到刺激,所以问得很是委婉,可红发女子却只是沉沉看着她,像是在转述别人的事情那样,将她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娟娘没有拦我,只是问了我要去哪里就让我出去了。”
“我们,约在河畔边,只要见到了人,很快就能出城。”
说到这里时,朱嬛呼吸变得急促了些,浑身颤抖,余夏想要阻止她继续说下来,可她却摇了摇头。
“我看到他,站在桥上,没有撑伞。”
“所以我出声喊他,可是,雨太大了,他听不见,就一直,一直,一直看着河面。”
她那时候感觉到了什么,丢下伞不顾一切地朝他奔过去,可是,却在她还有几步的距离时——
“他……跳下去了。”
“水流得很快,一下子,他就被冲出了很远的地方。”
“我根本,抓不住他!”
朱嬛抱住了头,一声一声喘息着,像是快要呼吸不上来那样,用力而剧烈地汲取着空气。
“我抓不住他!抓不住!”
她重复了好几遍,声嘶力竭,字字泣血,整个人如风中残烛那般颤抖。
“……别说了!”
余夏用力抱住了她,红发女子的体温如冰块般寒冷,她揪着自己的头发,那天的场景还是历历在目,每时每刻都重复在她眼前上映。
她要是再跑快一点,要是去早一点……或者,他们干脆从来没有遇见,从来没有相爱过——是不是就不会……?
余夏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她从梦魇中逃脱,只能无谓地抱着她,给予她冰冷的体温一点温暖。
“……我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朱嬛缓缓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她那依旧惨白的脸色挂上了一个虚弱的笑容,挂着生理性眼泪的眼眶憋得通红,像是即将滴出血来。
“我没事的……”
她低低呢喃着,重新握住那块玉佩,放在了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
余夏将朱嬛的情况再次报告给了红娟,红娟却显得十分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