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彪忍不住叹息一声,然后摇着头说道:“哎,这都是前任府尹杨守亮纵容的结果啊!他为了稳定兴元府的统治,对地方上的豪强地主采取了怀柔政策,还接收了赵家送给他的大量金银财宝和美人,因此就任由赵家胡作非为,横行霸道了好几年时间,他们早就已经嚣张跋扈习惯了。”
唐金彪命令手下将尸体和重伤者带回衙门,青楼的人也开始清理血迹和打烂的桌椅杯盘,得知郭从海和钟离的官身是真的,胡二娘迅速从角落里冒出来,她满脸堆笑向二人称谢,一张巧嘴把他们夸成天下少有的英雄,听得钟离脸都红了,她还把青楼最红的两个名妓白狐和蓝梅叫下来陪他们。
此次打斗之后,郭从海得了一个绰号“青面恶煞”,虎目少年钟离也有了一个外号“南郑猛虎”。
此时楚靖平正在巡视难民组成的民团军营,陪同他的是少尹崔永咸和团练副使张忠虎,张忠虎是从难民中选拔出来的,以前当过兵。楚靖平走进民团士兵宿舍,仔细检查士兵床上的被子和其他生活用具,询问他们的伙食是否满意,军饷是否实发,他问张忠虎道:“团练使钟离跑哪去了?”
张忠虎道:“钟团练已经值班九天了,今天轮到他休沐,跟郭司马上街去了。”
楚靖平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一个瘦高个士兵,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来当兵呢?”
瘦高个士兵紧张地回答道:“禀报大人!小的叫赵二桂!原本是金牛县的农夫,家里还有几亩薄田,但被当地的豪强徐三麻子兄长徐二麻子强行霸占了。我们一家人失去了土地,只能四处流浪成为难民。为了生存下去,我别无选择,只好参军入伍。而且听说大人您给我们当兵的每个月有五贯钱的军饷,这足够让我的家人吃饱饭了。所以我就来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坚定。
楚靖平听后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他深知这些百姓生活的艰难困苦,而自己作为一名府尹,不仅要带领他们打仗,更要关心他们的生计问题。于是他继续询问道:“那你现在觉得当兵怎么样?有没有后悔过?”
赵二桂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大人,当兵虽然辛苦,但至少能填饱肚子,还能学些武艺。比起以前流离失所、挨饿受冻的日子好多了。而且我们都相信大人您一定会带着我们打胜仗的!”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楚靖平微笑着拍了拍赵二桂的肩膀,鼓励道:“好样的!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战胜敌人。你们都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赵二桂连声称谢。
楚靖平又微笑道:“如果只是为了军饷才当兵,那么赵员外招家丁给的军饷更高,每月六贯,你为什么不去?”
赵二桂身边一个红脸士兵道:“大人,我以前在赵家做过家丁,他们表面上给六贯钱一个月,其实根本拿不到六贯钱,那些头目们层层盘剥,只剩三贯多钱,他们还会找各种理由扣你的钱,还逼着我们赌博,有时候一个月连一贯钱都拿不到,所以我不干了。大人这边是实打实的五贯钱。”
楚靖平对赵二桂道:“你没去赵家,也是这个原因吗?”
赵二桂低头说道:“大人,小的曾经去过赵家应征,但是他们家丁的头目却告诉我,如果想要成为家丁,就必须改姓氏,因为我并不是赵员外的本家亲戚,不准姓赵。小的觉得,自己的姓氏乃是祖宗传下来的,怎能轻易更改呢?这简直就是欺辱人嘛!所以小的便离开了赵家。”
听到这里,楚靖平不禁想起了鲁迅先生笔下的小说《阿Q正传》,心中暗自感叹,原来早在一千多年前的唐朝时期,就已经存在如此蛮横无理、逼人改姓的豪强势力了。他无奈地叹息道:“这个赵家实在是太过嚣张跋扈了啊!”
崔永咸语气凝重地说道:“赵家以前仗着前任府尹杨守亮的撑腰,作威作福惯了,欠下了兴元百姓无数血债,金毛狮等三股土匪能聚众上万人,很多人是实在活不下去,才去投土匪的,我当时劝杨守亮约束赵家父子,他不听我的。”
这时那个红脸士兵忍不住插话道:“崔大人说的没错,兴元府百姓中有民谣:兴元农家三件宝,丑妻薄田破棉袄,一见赵家来催租,全村老少都哀嚎!只有丑妻薄田破棉袄,赵家的人看不上,只要看上的,都抢走了。”
另一名士兵也附和道:“就是这样啊,我们家因为不肯卖田给他们,家里的牛就被他们牵走了,还把我爹打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