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情绪就好似潮水一般,一层层翻涌上来,
皇帝脸上还带笑呢,“这二小子不听话啊,回头——”
话说一半,却见身前人忽得就掉起了金豆子,顿时手足无措起来,“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
“好端端的下什么雪啊,昨儿都还好好的呢,为什么就下雪了呢。”
她一点都不喜欢下雪,大着肚子哪儿都去不了,就只能窝在承凤殿内,看着这些洋洋洒洒的雪花出神——连阿坚都被带到天禄阁读书去了,刚满四岁的太子,瞧起来还是个小团子呢,也要跟在太傅身后摇头摆尾的念书识字了。
刘郢一怔,哑然失笑,墙边候着的几个宫女不觉面面相觑——不由得又想起前些日子任太医叮嘱的话来:说娘娘这两月气机郁滞、情志不遂,且要仔细伺候。
起先在跟前服侍时少不得胆战心惊,就怕一个不小心惹得这位贵人动了胎气,可时日一长了,再见着这副模样的皇后娘娘,不由得又觉得诙谐起来:你说,为下雪有什么好哭的?
“下雪有什么好哭的?”皇帝也是如此想的。
“不高兴看着它呗就。”皇后却不依不饶。
“成,等我年底去大德宫,就把这事和上天并五帝说了,赶紧把这雪停一停。”天子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正经,好似这么说了,回头就要把这事真落实了不可。
“啊?”旁人倒是听出了话里的宠溺和逗趣,偏这孕中的贵人当了真,“真去啊?”
屏风边的元秀和晚翠就不由得对视一笑,也是既无奈又实在觉得可爱。
“可不真去?你不是不让下雪?”皇帝依旧一本正经,说着,一拍大腿,“拖不得冬至了,索性待会就启程,赶着明早就能到。”
孕妇才低着了头,嗫嚅起来,“也没至于要闹这出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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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三月,承凤殿内的主子便有了生产之兆。
赶得不巧,当日皇帝去了大德宫——倒不是为去年那一场初雪的事,乃是这一年新年正常祈福祝祷。
尽管天子不再,但承凤殿的廊庑上依旧热闹,申博士背着手来回走动,神情颇为凝重,并着忠武侯这一对年轻的夫妇,也跟着在外头等消息。
直到稳婆喜气的声音传了来,众人才总算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