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眸也没多管,往身边的宫奴们说,“随他去罢。”
自己生母难产,头一个孩子的生母也难产,他怔忪是自然,到底不随他老子,想当年后宫里女人们难产的比比皆是,成帝宠幸的女人又多,哪一年产房里不死一两个?莫说是着急了,天子就是来都不来一趟,只等胎儿落了地,宫奴们去天门殿传话,才稍微有个回应。
想起这些陈年旧事,又回顾而今在章昆宫里奄奄一息的皇帝,心里难免不舒畅的,再抿下一口热水,眼尾瞟过那门帘,仍旧八风不动。
外头的太子爷脚下生风,连鞋也忘了穿,虽然里头的宫奴们没管,可把含丙殿自己的奴才们惊得手忙脚乱,海三和跟在身后的小黄门抓着两只鞋要给他们储君穿好咯,偏他来回踱步,走动得也快,一群人只能垂着身子去套,半天套上一只脚,估摸着是挡着道了,又被太子给踹开一个。
那小黄门就滚到了廊道边,太子袍袖一甩,身后跟着的那几个也都赶开了。
这么来回走了大约几十趟,估摸着得有小半个时辰过去,里头才终于传出些旁的动静,嚷叫的声音缓了下去,一道如炸雷般的婴啼划破长空,响彻在金阳殿的大院内。
“是皇孙!”
稳婆脸上带着谄媚的笑意,抱着孩子往皇后边上过去。太子立即返回了屋中,先瞧了一眼奶娘怀中的儿子,倒是生得比阿炜那时候顺眼些,他匀了口气,再不顾众人的往产房里头进去了,帘子一撩,先要找榻在哪。
边上几个端着热水的,几个在收拾了榻上,俩大宫女正在给她们主子揩拭身子。众人见着太子这么个大男人,无不惊愣得顿住了手脚,得亏都不是才入宫的小宫女了,才没有人惊叫出来。
“殿下啊!”里头的老媪先扯着嗓子叫了句。
室内通亮的烛光依照着,榻上的污秽一清二楚,刘郢自然是瞧见了的,不过他也没法去想别的了,见榻上的人还喘着气,才又立即退了出去,好歹人是活着的,是活着的就好。
后头隐隐听着人说话的声音。
“阿郢,还不来瞧瞧你儿子。”
“殿下,皇嫡孙生得可像极了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