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康八年六月,益北王领兵出征兴安。
为此事,太子已经忙碌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这份忙碌,还只能是在私底下来,也委实困难。
由此申容并不常见他,尤其临近出征的前两日,听说他还往小南山过去了一趟,不过去的到底是小南山,还是其它地方,就不能知晓了。
上午申容随郑皇后、许林君等女眷往乙和宫城门上去相送刘子昭,下头是一众皇室宗亲同高官,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走个过场,脸上不见忧愁,唯有许林君的焦虑为真,申容往她身旁挪去,抓起她袖中的手拍了拍。
时至今日,虽然她的心中还仍有遗憾,但也渐渐想通,不论这一世结局如何,她已经极尽所能去尝试过了,如果结局还同从前那般,那便是注定改不了的。
耳边传来女眷们碎语声——不与自己相关的事,旁人终究不会在多意,即便是到了这样隆重的场合,也大有拉闲散闷的人在,申容忽视掉那些声音,凝望远方那一长串仿佛望不到边的军队,晨间金黄的阳光反在将士们身着的铠甲上,刺得人眼眸干涩。
直至最后旌旗消失在长街尾端,人群随朝阳消散,城楼众多女眷才随同郑皇后逐一下了阙楼,申容垂眸再握了握许林君的手,至多只留了片刻,就不多话地往内宫返去了。
此间夏尾秋至,正是金风玉露的好时节,她一路出神,半道又在天门殿前坪停住了脚步,回望一线仿若从地平线上拔起的宫墙与两座参天阙楼,天际一角,鸦雀沿皇城屋檐飞过,往天门殿金顶落脚,宫城阳光依旧刺眼。
四年时间,但愿许林君能够缓过来。
……
午时太子难得来金阳殿一趟,陪着申容用了午膳,后来天一热起来,又拉着她午间小憩。
这人你说他不忙吧,往前连着几天都能不见人影,打听不着半点消息,可要说忙吧,偏生今天刘子昭出征这样的关键时候,他又能这般怡然自得起来。
“今日就没事了?”她坐太子边上打着扇子。
“本来也没多少事。”刘郢也知道她要问什么,平躺着瞧她,回说着,“年前事就在办了,只这两月要听的消息不断,来回跑麻烦,我也不忍心任许一个人操劳,就索性待那了。”说着翘起腿来,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闲暇时光,“其实还真没什么事,不过要同他们待在一处,才能显得我贴心嘛。”
原来还是要收拢人心,申容会意一笑,就随着他一道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