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刘子昭没有接她这话,他只是沉顿地笑了下,再开口时,语气竟还显得有些放松。
“小宫女,实话与你说,我虽是皇子,可我并不姓刘,我的生母姓邓,我单名一个‘训’字。”
“若后会有期,你可以唤我一声邓大哥。”
说完憨笑了两声,半分不像那个终日冷面示人的益北王。
长安皇城月色如水,高楼拂来的阵阵凉风并着刘子昭的声音,将申容心海深处的燥意皆数带走,回归到最初那泓静谧的水面,她翘首凝眸夜色,忽地失起神来。
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刘子昭释然一笑,正准备与她告别离去,起身之际却见石壁后的身影徐徐走了出来。
月色底下的女子眼底通红,脸上尚有几处泪痕,低扎的发髻早已被风吹得散落,连肩上搭着的袍服都仿佛是随手套上的一样,半点不见宫中贵人该有的端庄仪态。
刘子昭忽得想起那年在桓林山——她马上遇险被救后,也是这副凌乱模样。
原来也还是个小姑娘。
“我知道他要做的一切,你这一战必定是死,你还不肯走吗?”
当日此地,他的那番话将她拉出了被困许久的牢笼,今日相劝,就是她必须要做的。无论什么后果,她都不会后悔,她必须要救下他!
阙楼高台霎时风起云涌,月影由此朦胧,刘子昭握了握手中长剑,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了眼前的人,却依旧没有回答。
申容提起一口气向前迈去,她欲要再劝——
“就像你那日说的,世事并非能尽如人意。”他忽然开了口。
夜风在二人之中盘旋,吹落他的束发,额上几绺搭在了高挺的鼻梁上,显得有些颓废、伤感。
她停住了步子,依旧听不明白,却又见他从腰侧取出了一枚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