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再落到王慧的耳朵里,好歹算是中听些了,她神情稍霁,“是,我知道了,储妃。”
到底年纪小,家里人估计也没正经往这方面培养过,所以才听不出好坏。好不容易管家几天,遇着事还要等到储妃回来处理,岂非先显出了自己的无能?而若是去找了她姑姑王美人,后宫里不高兴的又该是郑皇后了——放眼后宫当家的女人,最高掌权者便是郑皇后,略过顶上头的国母不找,偏偏去找一个美人,又是把皇后放到了什么位置上?
不过这些啊,都还不算申容刻意给她留的坑,不说大院内的奴仆们难起争执了,就是真出了这样的事,估计到时候也有王美人在后头帮着周全呢。
那总是个明白人,知道如何正确指导王慧。
申容脸上似笑非笑,想着永巷里住着的那个王美人,一双水润的杏眸里乍然现出几分寒意。
此人必是要留神的,不然等到政变后王慧的舅舅真做了新丞相,这家子人只会比田家更不好对付,前朝或是内闱里头,总要拉一个下马,让两边联结不起来——她抬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待面向王慧时,脸上又已恢复了方才的温煦。
第二日太子夫妇就出了宫,因是代成帝出行,其礼规格便是比照的天子仪仗,驷马高足驰传,遵天子令另有益北王夫妇、置中大夫、奉常等人随行,前后共计十四辆舆车、三十九匹良驹、扈从奴婢四五十人,浩浩汤汤从长安出发前往东山祢陵。
而襄国一行,除却徐太后本人的棺椁后到,襄王先令嫡长子文快马入京,侍奉太子主持丧葬礼仪。
因而等天家人在第三日缓缓进了东山,公子文同妻子廖氏早已恭候在祖庙铜明庙内了。
“殿下。”公子文领着家眷奴仆与刘郢叩首行过拜礼。
申容就放眼先打量起来——这方前堂极其空旷,并无摆设,但东西两边的架子上倒是灯烛辉煌,隔着道腾龙乘雾的乌木屏障,隐约可见后堂立着众多牌位。
她正留神,只听身侧的太子嗟叹不已,拉起他这位远房表兄就开始寒暄起来。
这些场面功夫他向来做的游刃有余,哪怕是这一辈的关系已然疏远,但只要是成帝下的令,他就照样能极尽悲伤地感慨个几句——提起往日徐太后的慈和,襄王一家子的忠孝云云。
太子的话一结束,申容也随即上前颔首,又将目光放到了公子文身旁的女眷身上。
想必这就是那廖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