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真气愤到了极点,莫说是动手打自己女人了,前头就是宫奴都没罚过重的,而今不论是为厌恶田氏,还是心疼申氏,更多、更多却还是在憎恨自己手中的权利太小。
作为家主,连这样的小事都不能一次处理干净了,就由着她跟那烧不尽的藤蔓一样,日益猖狂,搅得家宅不宁。
田婉儿闻言一怔,方才醒悟过来,这是在说前头所有的事?她又猛地望向了申容,“是你?你!”
难道不止最初那张尺牍,后来的所有刘郢也都知道了?那申氏还敢用那些事威胁她?从一开始她就在说谎,直到最后,也都还在佯装正妻的大度。
可,可就算前头做的事都是真,这一回如何就能将她的小产也赖到她头上?
储妃的纱帐后,景色尚且模糊,借着铜灯的光亮,只能瞧见里头人的半张脸,柳眉下,那双上挑的眼尾轻轻一抬,底色沁着一片冰霜。
她未再开口,也不需要开口,放眼整个屋内,最脆弱的人便是她,她又何须再伪装好人几次劝阻?
今朝小产这一击,不过是沉淀多时,将那欲断不断的草绳一次斩断罢了。
屋内人等一一退下个差不多了,庆喜才上来拉人,并着金阳殿自己的几个小黄门和宫女,便是良娣的身份,也得先按着令拖出去。田婉儿即刻回望向刘郢,“殿下,储妃的小产与妾身没有干系!”
她又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就算不是太子良娣,也是堂堂丞相府司直之女的身份,又岂能这般对她?于众人面前再没了半分脸面?田婉儿再不顾贵女形象的挣脱开宫奴,颦眉蹙頞,眼眶通红,“妾若要谋害储妃腹中胎儿,便叫妾身名俱灭!”
“早就该如此了。”
话音刚落,一道细微的声音便从外室一旁流入,虽未收进里头太子夫妇的耳朵,几个还守在门口的宫奴却是听得个一清二楚,暗暗打量去,见是储妃身旁的大宫女茵梅,一时也无人敢多话。
茵梅理了理裙摆,未理会那乱作一团的场面,笔直朝着后室过去,心中的怨恨既是为储妃和田良娣之间的争斗,也为那些平白无故死去的性命:前有投井的小宫女,后有阿巧,甚至于还有她自己手下的贾良。
这样生性骨子里就恶毒的人,合该就要落得如此,若是安安生生的,又怎能走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