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犹未了,帐中的声音传来,“如何?”
“脉相微弱,恐不能保长久稳妥。”这老太医战战兢兢回答完,又不忍抬头瞅了上头一眼,额上的汗珠丝毫不像是眼下节气该冒出来的,其实他的心中也多有困惑——虽然确实是先天弱胎,可还不至于完全保不住,按理说几味药正常吃着,到如今也该要养稳妥了,可为何这脉相还是如此弱?
就好似他亲手调配的那方子,落不到实处一样。
难不成,还是他配错了?
纵然对自己的医术有把握,可实际的结果就摆在眼前,也说不得什么,总不能在贵人面前承认了——自己开的方子吃起不了作用罢。
这话一落,屋子里良久都没了动静,若一定要说有个声的,也就只有各人鼻腔里喘出来的粗气了。申容作为眼下屋中地位最高的人,倒不如里里外外的这些人紧张,只眼眶干涩难耐,就转着眼珠子往窗外看了会。昨日夜里生疼难熬之时,她难免不做好最坏的打算,只是她的身子一向结实,药也没落,怎么就留不住了?
“为何会如此?”不禁就咬牙问。
贾太医顿时汗颜,也只得择一种说法,慎重解释起来,“头胎无症小产的妇人不在少数,即便有草药养着,若劳思过重,心脾两虚,也极易不稳。”说着,他换了个语气紧接道,“不过储妃切勿忧心,臣等自当竭尽全力为储妃保住此胎,可若——可若——”他微微喘气,“储妃也不必太多忧虑,日后强健身骨,便能速速恢复,再有身孕。”
说完,这老头在榻前磕起了头,身后徒弟任行恩不免也迅速跟上。
这么拐弯抹角的,看来是难保了,申容的心一沉,“劳思过重——”
贾太医在磕头的动作中一顿,默然颔首。
她就垂着手叹了口气,届时腹下又一阵酸痛闹起来,只得粗喘着气再问,“那到底是有机会保住,还是彻底保不住了。你给个准话。”
按着眼下的情况来看,模棱两可的态度倒是更折磨人,不如干脆一次说个明白,也叫她好早做下退一步的打算。
贾太医遂将额头贴在了地板上,直言道:“小产象已成,您多做好万全之备。”
殿内余下众人不禁暗中交换了目光,纵然前头被分了神,但窗棂中秋日的凉风一吹进来,里头不论跪着、站着还是坐着的人,都止不住轻轻一抖。
头一回,还是小宫女人吉反应迅速地去把窗子关严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