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入了夏,不同于上一世,这一回就算前朝闹得再乱,也没听过像上一世那样抓一大批人进诏狱的事了。
可能是两世生出了一些变端,自太子监国以来,纵然他经验不足偶尔犯一些错,但手下总体的秩序还算和谐。起码正常朝会开得了,下头人也敢说话了。
这样的政治局面已是恢复清明。
不过,真要身处中央内部的几个大臣心里都有一杆秤,如今的局面只能算作太子暂时用一张毯子盖住了污秽,下头的浑水照样搅得厉害。
若有朝一日出现了一个揭开毯子的人,积攒的风暴只会来得更加猛烈。
眼看着太康七年过了一小半,和上一世不同的是——前朝竟然又安定了下来,纵然申府如今太平,可申容的心却总莫名不安,就好像身处湖心的一叶孤舟,往下的湖底什么都看不清楚。
焉知那下头不会突然跳出一尾大鱼,将这孤舟打翻,又回到上一世的结局?
她倒是但愿朝廷吵闹一些,好歹能有个方向,见着危险的地方,就提早避开,像眼下这样莫名安定下来,才更令人恐惧。
于是这几日金阳殿从南宫传出去的消息愈加频繁,连着不在储妃身边伺候的明生,也频频出入金阳殿正殿。
这么一来二去,外头的申府都还没怎么,宫内的申储妃就先自己倒下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病,只不过前日忽然觉得燥热,往风头站了一会,回来嗓子就开始痛了。
她自己也没多宣扬,着茵梅去太医监那拿了几服药就是,甚至储妃病了的这个事都没传开,就只殿内的主仆三人知道。
现在这时节,申家越低调越好,包括她这个储妃在内。
不想着消息越想瞒,就越瞒不住,连着三日的药下来,其实储妃的这场急病都好得差不多了,只因脸色不大好,所以仍旧不出门,尽善来金阳殿回个话的功夫,只没瞧见她,察觉出了不对劲,回去转头就和太子说了。
刘郢来得也快,哪怕手里还一堆事,都特地往金阳殿跑了一趟。
“召了太医没?”太子坐她床头,皱起了双眉,瞧着她一副软绵绵的样子,又上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倒是不烫。
“大约是晚上没睡好,没什么大事。”她喝了口水润嗓子,从榻上起身。
又不禁想着——哪敢请太医啊,要是太医都来了,估计没多会兰房殿都要知道了。开国初期经历战乱,医者稀缺,要是宫里人人都能叫太医,那顶上的帝后要是有个急事该如何?后宫女子要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是直接去太医监那儿拿药。往前田婉儿摔了腿、被下毒,还都是因为刘郢的吩咐才唤到太医的,不然要她自己去请,也就只能在太医监那儿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