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说这样的人心里,究竟会怕什么?

汉宫春慢 一相无相 2153 字 27天前

她虽是应了声,但眼睛依旧没睁开。直到听他忽然感慨起前朝的事,才猛地睁眼。

其实也就是一些杂事、琐事,但也正是因为这些细碎的事太多了,所以才搅得人心烦。都说后宫女人们事多,但要是把前朝男人们勾心斗角的事拿出来,一样是蜩螗沸羹,顶上断案做主的人听得多了,堪比受舂米刑罚。偏他还得权衡利弊,算清里头的利害得失,再来决定如何处置。

放到申容自己身上来说,就像是田婉儿明明做了错事,她却要考虑到田家对皇帝的作用,而做个恢廓大度的储妃,不去计较。

刘郢平躺着望向顶上的承尘,话语里充满了无可奈何,“有些事,不是我想去做,而是不得不去做。”

这是在说方才提到的邕城侯刘康,刘家同宗的这些诸侯王里头,除了一个被发往关外的魏南王还有些本事,其余剩下几个,皆是无任之禄,尸位素餐之辈。老实低调的那几个也都不提了,这个邕城侯却是个最嚣张跋扈的,仗着自己和天子隔了几辈的同宗关系,朝堂上下,都是一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态度。就连丞相毕貹也不放在眼里。

前日的常朝会上喝了一些酒,天门殿上直接顶撞了丞相轻徭薄赋、与民休息之政,扬言二皇子战神千年奇才,趁着年轻力壮,亦可再战。不若出兵攻下南方兴安小国,开疆扩土,壮我朝之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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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兴安小国不是不能打,是值不值得打。若打了,国库虚空,征兵户口再减,一旦将来国朝境内生出个大一些的天灾人祸,城河决堤之事,便是民不聊生,黔首苦不堪言,又与姬氏王朝后期天下乱世有何区别?

天子自魏南王的事后,估计是生了不忍动宗亲之心,虽没理会邕城侯的话,可连着丞相毕貹正肯的意见也置之不理。前期矜矜业业,案牍劳形的清白皇帝,自患上这场头风之后,愈加有些昏君的意味了。

皇帝说不动,争执不下的大臣们理所当然找上了太子。

这之中还真不乏有几个跟着主战的。原本想着战的人是二皇子,太子畏惧他再立功——应该怎么都不会同意。

可只一日过后,刘郢还真就同意了。今一清早往天门殿过去,竟也真说动了皇帝。

先不说兴安小国值不值得打,这一举摆明是在打丞相的脸。那毕貹是什么人?当年攻入皇城的最后一战,若不是他跟着皇帝屁股后头一路劝临时更改战法,如今这长安皇城里的主人是姬姓宗亲子弟,还是他刘勰,未必好说。

所以刘郢这句“不是他不想做,而是不得不去做。”又是什么意思?无论是从得罪了丞相,还是从让刘子昭立功的角度上来看,他都不可能会同意再战的。

难不成此举背后还有人逼着他不成?

申容侧目略一思索,心里正嘲讽刘郢这话好虚伪,又忽然似被一盆冷水浇醒。

南边,兴安小国,冯氏王朝。

不正是上一世刘子昭叛国通敌,通的那个敌……

太康七年政变年尾,朝堂乱局不得平息,刘子昭出征南部边疆,原以为速去速回的一场小战,却是一去四年生死未卜。待到晋安元年战败回朝,早已是众叛亲离,成了悠悠众口中的卖国贼了。

原来刘郢陷害的这一招,从现在起就开始埋下了伏笔。

她口唇翕动,又不知这太康七年的政变是否与这件事有关,千言万语涌上来,恨不得在此刻统统问个清楚。可当抬眸望着刘郢的脸时,又再生硬地吞了下去。

就算刘郢如今待她好到无话可说。可她依旧要记住——刘郢的伪装,是他们所有人都比不过的。时至今日,即便宠爱有加,但凡在宫中的日子,明生依旧是隔段时间去与太子汇报太子妃的动静:每日做过什么、遇着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有无动怒或是发脾气,事无巨细皆要知道。

所以她在他面前,绝对不能有半点差错。

“那您,为何不得已要这么做呢?”她伸着手指点了点刘郢的下唇。

“崔公的提议。”刘郢此时毫无防备,是什么就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