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没接过几句话。
凉茶一波一波换了好几个品类,井泉可算踏马回城,进了堂一瞧,原来就是这种追逼利诱的场面,看来我还真是落不下呀。
井泉礼过,站在当间。
老爷开口:“众位老爷说的也算颇有道理,如今领舰人在此,大家问他就是了。”
这?这不还是拒绝吗?
对。就是拒绝。
任着各家绞尽脑汁、软硬兼施说得口干舌燥,井泉还是这个态度,他看重的不是自己的命。
“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但我穆家为了此次春航搭的是人命——我少爷的命!”
众人一听,无话可说。
穆家的牺牲,谁人都看到了。
但要说自家要随上,没谁乐意的。
就这几个子儿,还想攥自己手里捂着。
老爷一声叹息打破僵局:“唉。井管事说的对,我凛儿的命搭在出航那日,今日回航他也没跟着回来,咳咳咳。”
整堂肃穆,黎叔上前拍扶,老爷摇摇手说下去:“但既生而为穆家的男儿郎,想必他也会秉承先祖遗风。我穆家勤奋为民,有目共睹。今航费一事虽早有言明,但我有意换个说法,恭请凛儿不要怪罪。”
老爷鞠躬拜礼,井泉一扯衣摆,直接跪了。
老爷立正身子接着说:“虽账面凿凿,且明日交齐。但为了不惊扰老百姓,这笔钱我穆家收了,也只当是各家预缴的年费。而春航的费用咱们还是依照上一次的例作为基数,这浮涨嘛我想听取凛儿的话,就定在一成。如此富余下的账目,供各家夏航、秋航所用。当然我这提议只为说和,还要看井管事?”
“让我豁出命去白给他们干一年!”井泉蹿起来。
黎叔一个抬眼,他又跪了:“此话既是老爷开口,井泉理当服从。可?”
他一顿,一腿两腿站起身。
“别想我会痛快撂话,凡事都在你们自己,之前是,现在也一样。要是过了明日申时,哪怕有一家拖了后腿交不上账来,我必跟你们算算清楚!”
各家灰溜溜东张西望。
他又说:“而且航费浮涨从此都依少爷的话,定在一成!老爷慈悲,体恤百姓,我井泉也甘愿拼命,哪家再有个放赖的,摸摸自己的良心!”
众人怏怏不悦,被黎叔请着出了德义堂。
井泉一跪扑来,哄着:“老爷!”
霞光七彩之时,小武走出纸行,沿街的百姓津津乐道感念穆家风骨,小武拱手回礼,笑得温煦。
推开大门,正瞧见井泉绘声绘色地给老爷、姑爷讲着趣事。小武的眼像被暖到了,要是少爷在,就正好。
祈丙跑来唤着:“小武哥,快啊,就等你来开席呢。”
小武一笑转身,压紧鼻子锁上栓,“好。走。”
庆功小宴,人不多,只一桌,更像家宴。
小武开场热闹两句,就没再怎么说话,四个小人的一路见闻听得大家妙趣横生。
但小武想到的,是两日后肖家的婚宴。
心儿瞧他愣神,也在暗暗谋划。
五爷今日一个‘动’字敲得她胸膛震荡,到底会怎样?肯定不止一个温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