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易跟了一段，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贫民区，街道狭小，到处是堆放的杂物，地上污水横流，垃圾遍地。已经是晚饭时间，路旁的破房子里纷纷传出来热闹的声音，大家都开饭了。一碟发黄的青菜，一碗小鱼，一锅混着砂砾的稀粥，或许就是一家人的晚餐。如果青菜上面飘着油花或者有几片薄如蝉翼的肉片，那这就是好生活了。

虽然西贡号称是东方小巴黎，但是穷人就是穷人，哪里都差不多的，差别是没有最穷，只有更穷。

杨易仍然追逐着那个塑料罐，突然，他发现最前面解放鞋那两个人分开了，解放鞋躲进了一条小巷。跟踪他们的小个子被一个破棚子遮住了视线，并未发觉。

杨易脚上一加力，瓶子飞出老远，正好跟在了解放鞋伙伴的背后。他跑过去，超过了跟踪的人，又加一脚，让瓶子超过了解放鞋的伙伴，现在他已经在所有人的最前面。过了一个拐角，杨易闪身进入一个巷子，然后快速地绕圈，他要回去后面！

杨易已经放弃了塑料瓶，从怀里掏出了弹弓。他敏锐地察觉了，刚才在自己的身后，还有人在吊着他们这一队人！这就是一个人行动的弊病，没有人看着自己的身后，要不是杨易的听力逆天，他是无法从纷乱的脚步中分辨出，有人从鱼市跟着他，或者说跟着他们的。

杨易好像一只灵猫，从一个拐角探出了半个脑袋。果然见有三个人，已经展开了突击队形，手枪已经端在手上了。

张超躲在墙角，他在心中默默数着数，3，2，1！他一个跨步冲了出来，将一个人呼地推向了另一边的巷子，手上毫不迟疑，已经将那个跟踪的人按倒在地，单膝跪在他的背部，匕首抵住了他的后脖子，这是个瘦小的小个子，估计还不到90斤的男人！

“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老实说！你只有一次机会！”张超小声地喝道。

“我就住在前面啊，我回家啊！”那个人被压得喘不过气，但是回答正如所料，他不肯说。

正想继续逼问，张超听到有异常的脚步在快速逼近，还不止一个人，糟糕！他毫不犹疑，用匕首柄狠狠砸晕了这个人，闪身到了巷口。有三个人！他只有把握干掉一个，拼掉一个，但是另一个就无能为力了。他自己折了也就认命了，但是新接到的红桃9同志是个技术人员，根本无法战斗！怎么办?要是杨易在一旁就会加一句“很急，在线等！”

张超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拼了，为红桃9争取时间逃脱！

他正准备冲出去，就发现追在最前面的那个人一声闷哼摔倒在小路上！手里的枪刷地甩出去老远，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有枪！那就好办了，他一个前滚捞起枪，再一滚已经到了小路的另一侧的巷子口，他在滚动中已经瞄准了最近的那个敌人，毫不犹疑地扣动了扳机！

敌人应声倒地，另外一个敌人也莫名其妙地倒下了。很明显！这是有人在帮自己！来不及多想，张超跑上小路，贴着墙根去追红桃9，紧急撤离！

这一声突兀的枪声引起了连锁反应，小路两边的家家户户纷纷熄灯闭门。就在去年，1968年，越共的特工竟然在西贡与南越的部队和鹰酱打了一场大巷战，据说死了很多人，大多数还是鹰酱的大兵！在这乱世，先苟活吧！

小个子悠悠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小巷子了，这里应该是个小院子，但是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根本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这时候，那个问题又出现了“你是谁？”这次不是那把声音了，是一个女声，应该有一定的年龄了，估计40到50岁。

他正想按照刚才的说辞回答。但是他突然发现，一个破了口的陶土盆子装满了水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后自己就让人揪起头发，脑袋放进了盆里，他根本无法反抗，脖子都无法抬起来，整个脸就扎进盆里，他呛了几口水，头晕脑胀间，发现自己还能喝水，只能拼命喝水，希望水位下降让自己能呼吸到空气。

结果，那个女人轻笑一声，拿东西往破盆里面又灌满了水。

他憋着气，又喝了一盆，终于可以呼吸到空气了，他不由猛地吸气，也顾不得剧烈的咳嗽了。于是一瓢水又顺着脑袋淋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说，那么肯定会被淹死在这个狗的食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