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聪跟着老道士在石凳上坐下,小道士小跑着自正堂主室端来清茶,鸿翔和尹诺一左一右站在萧聪身后,老道士眼神微微上眄,好像是现在才注意到尹诺抱在怀里的妖刀,诧异道:
“妖刀一脉的人?”
尹诺点点头,
“正是。”
老道士语气里不禁有了点怆然,叹息道:
“唉,妖刀,妖刀,一把妖刀到底还要坑害多少人啊,你的祖师爷们都没动过进来猎城的主意,你怎么进来了?”
尹诺语气骤然变冷,
“妖刀门早就已经覆灭了,我只是一个丧门之犬而已,猎城进与不进,由我自己说了算!”
鸿翔在一边用力掐了尹诺一把,一阵挤眉弄眼,萧聪歉歉一笑,抬手作揖替尹诺说着好话,请老道士不要见怪,老道士看着这里面的猫腻,爽笑道:
“无妨,无妨,是我一时语失,提到了这孩子的伤心事,能得妖刀传承,想来与妖刀门感情不浅吧,也难怪有这般反应,行了,言归正传,你不是想知道丁不善的事儿吗,那我就跟你说说,知道的不多,至于真假与否,你自己掂量着来吧。”
说着,拂尘一扫,正襟危坐。
“如果我记得不错,丁不善当年跟着的,是白莲社,一般奔着成雄来忘生谷的修士,在进入猎城后一般都会信奉他们的信仰,因为他们那边,几万年来走出去的人最多,当时丁不善来到猎城,修为好像才刚进渡河境,然后用短短一百年的时间,突破进了渡河境中期,不出意外的话,在白莲社混个护法的位子坐坐,理应不难,不过这家伙太没原则,做什么事儿都不择手段,虽然成绩突出,但也给白莲社抹了不少黑,偏偏那一届的大祭司就是欣赏他这样儿的,如此一来,在白莲社里的地位扶摇直上,听说连大祭司最后能坐上一把手的宝座,都是拜他所赐,这个人,的确是不简单!”
“这么厉害的一个人,最后怎么还是灰溜溜地回北街了呢?”鸿翔问道。
“小娃娃,你且先听我把话说完。”
老道士拾杯轻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继续道:
“不简单归不简单,但这做人做事,不论考虑多么周全,怎么滴水不漏,他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坊间传闻,丁不善最后是坏在了他亲手调教出来的一个后辈手上,在猎城,白莲社虽然势力庞大,但还说不上是一手遮天,对头说起来有几个,像什么梨花会、一圣庭、金刚盟、天安教、罗孚门、乐梵讲坛什么的,其中与金刚盟最是水火不容,其他的像一圣庭,乐梵净坛之类的他惹不起,而梨花会、天安教一类的又惹他不起,所以也就能跟罗孚门和金刚盟这样的较较劲,不过说起那金刚盟,都已经是往事了,当年金刚盟将丁不善最信任的后辈策反成了细子,这事放在猎城整段历史里,都足以算是一件奇事儿,对于白莲社来说,更是一桩无法洗刷的耻辱,就因为这个,丁不善狗急跳墙,发动自己的全部力量除了金刚盟在猎城的根儿,但也是因为这件事他做的实在是太绝,以至于毁掉了所有能回旋的余地,这可是一桩足以置他于死地的重罪,不过好在当年的大祭司念及旧情,放了他一条生路,而丁不善为了还情,也可以说是报复,还特意利用这件事摆了当时的白莲社社主一道,帮助大祭司登上宝座,让他成了现在的白莲社社主,你说,这家伙他聪不聪明!”
萧聪赞同地点点头,还没说话,便听得身后的尹诺开口道:
“一个细子而已,有那么严重?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无间道,在忘生谷外都是见怪不怪的寻常事,更何况是忘生谷最为核心的猎城!”
老道士抬脸看着尹诺,抿着嘴唇一脸戏笑,顽皮地冲尹诺身边的鸿翔扬着下巴抛了个眼色,戏谑道:
“小娃娃,你这位朋友脑子不太灵光,明白不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要不,你给他讲讲?”
鸿翔闻言不由一怔,眼珠子转了两转,慢慢将脸转向尹诺,面色看上去有点受宠若惊,但却眼神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悲悯,他解释道:
“白莲社以信仰控制他的社众,一个人能背叛他原有的信仰而去信奉另一个信仰,这说明什么?这只能说明这个信仰本身有问题,这可是关系到白莲社立足根本的大事!你说严重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