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老妇满脸焕发了荣光,思绪穿回到那个草长莺飞,春暖花开的季节。
谁人不曾年轻过,只是岁月的年轮一年年增长,无法卸去的担子越来越重。
“我就喜欢他那充满正义的心胸,不过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也害了他。”
老妇的目光黯淡了几分,浓浓的爱意中又添些许无奈。
“几个无赖调戏良家妇人,我家那老头子一时没忍住与他们争吵,后来动了手。”
“双拳难敌四手,虽然把无赖赶走,却从那时落下病根,不能做太重的活,三五日又要喝些汤药医病。”
“过了几年,没想到老头子一狠心,不管一家老小无依无靠,撒手走了,那时候三德跟宝儿一样大。”
老妇转头看了看翻了个身的宝儿,这或许是她现在唯一欣慰的寄托了吧。
“那几年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三德的两个姐姐相继走了,后来才知道婆家对她们很不好,实在过不下去,没得选了。”
“三德要去跟人家拼命,我好说歹说才拉住他,心里实在害怕失去这最后的依靠。”
“从那时起,一只眼睛就慢慢看不见了,可能实在太想他们了,就随他们一起走了吧。”
老妇声音平淡,没有一句埋怨,就像耕地的老黄牛,一辈子都过的很苦,却没有半句怨言。
“又过了两年,有人给三德说了门亲,老婆子本想着媳妇过了门,便去那静心庵去里谋个管吃管住的营生。”
这或许是老一辈的‘通病’,看到晚辈成亲生子便觉得余生‘任务’已经完成,心满意足,不会再给他人增添麻烦。
把心‘切割’成无数块分给所有人,唯独忘记了自己,这个世间最容易被遗忘,却最该被珍惜的人。
爱自己,然后爱别人。
江道秋很早以前就不再开口劝解了。
渡人先渡己,渡己先渡心。
连自己都渡不了,还妄谈什么渡人。
“哪料想儿媳也是个苦命人,生宝儿的那年难产,人虽然救回来了,却下不了床,一年光阴也撒手人寰。”
每个无法到达的角落,时时刻刻都发生着令人唏嘘感叹的人生。
生而为人,大多时候身不由己。
命运这个玄妙的东西,从来就没有真正掌控在人的手中。
有些时候,‘不争不抢’或许会更由己一些。
“老婆子这是怎么了,唠唠叨叨的,阿秋先生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