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你这师侄应比你更早入门才对,可论其辈份却是你的晚辈,这是为何?”
听完这段描述,淮王以指叩击书面,做恍然状。不过转念一想,又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王爷,宗门各项事务都由家中长辈的安排,我周家与天罡剑宗有些渊源,所以……”
淮王看似无意的问题,却让周常安口中词不达意有些赧然,难以启口。
“好了,自不必明说,本王理解。”
世道本就不公,连入宗门之事也是这般,可想天下之事大抵皆是如此。
“谢王爷理解。”
“接着说,既然你那师侄在宗门中如此出名,定然有不凡之处吧?”
淮王拿起桌上茶杯,呷了口杯中清茶,随即转移了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师侄他……的确有不同之处。来宗门后的第四年,师侄他不会说话,就连咿呀学语也不会,整日里只是默不作声,对于外界,作出的反应也极为缓慢,宗门之人都断定师侄这是先天心智不健全,说白了就是个傻子,就连师尊也是这般认为。只有大师兄依旧视他为己出,对其关怀备至。”
“那以现今看来,你大师兄果然慧眼如炬,你师侄应该是个武学天才吧?”
曾听周常安提及他那个师侄可是被公认的,他那一辈的宗门第一高手。淮王认为他应该属于天赋异禀大器晚成的那种类型。
远在几百里外的湖边空地上,此刻传出暴雷般的连续巨响,每次炸响过后,都有一股飓风般的气浪自二人交手处暴射而出,震得整座山谷似乎都为之摇晃,大树剧烈摇摆,临近的湖水同样掀起层层的巨浪。
“起初,大师兄也是如此认为。说话晚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反应慢那是性格所向,不愿与人交流,只要假以时日,悉心引导应该也不成问题。直到师侄六岁之时,师侄才总算是能开口说话,但只限艰难吐出个别字眼,与人交流,使人明白其意也只能手舞足蹈地连比带划。至于武学方面,师侄倒是喜欢坐在宗门演武场的石阶上看宗门弟子习武,一坐便是一整日。起初,大师兄欣喜得很,认为碰上了学武奇才,随后,大师兄亲自教导师侄武学。可谁也没想到,整整努力了三年,师侄学得倒也用心,可最终连本门入门的架势都打的不成样子。与师侄同年学武的弟子,都已经开始练习心法入门了,师侄他还在演武场练习入门架势。”
周常安一边讲述着,一边下意识地接过淮王递来的茶水,也没发觉有异,直接一口抽干,擦了擦嘴,像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一般,清了清嗓子准备接着讲下去。淮王也是做足了一个合格听众的本分,没有插话打断。
“哎~~我那师侄,若论武道天赋,那是差的没边了。可以说在天赋差这方面他是个绝世天才。别人只用一年甚至半年便可精通的入门架势,他足足修炼了五年,整整五年,顶着宗门内所有年轻弟子背地里的嘲笑与议论,不论寒暑不论晴雨,甚至不分昼夜的修炼了五年,跟他一起修炼的入门弟子都换了两茬人,他的入门架势才算练出些模样。哎~~~还要说我大师兄也就是我那师侄的父亲,这五年来对师侄的不离不弃,一直悉心教导,不厌其烦,一遍遍纠正着师侄的动作中的错误,不顾同门师兄弟的劝说,坚持认为师侄终有一日学有所成,成为宗门的顶梁柱。就因为这种执念,耽误了大师兄的武道进境。师尊说,若不是教导师侄,大师兄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晋级武帝了。”说到此处,周常安不由地一阵的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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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不怕有心人,看来你师侄到底没辜负你大师兄的期望啊!!本王越发地感兴趣了,后来你师侄是如何成为年轻一代第一高手的,快些讲来。”淮王眼神熠熠。
“轰~~”一声炸雷巨响传出数里之外,两个模糊的黑影从交手的中心处如炮弹一般朝两个方向飞射而出,一路撞断十数棵大树,各自摔入山林之中。
“我那师侄啊,武学天赋真是差到了不堪入目。可就耐性与毅力方面全宗上下没有一人不佩服的,除了吃饭睡觉,师侄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习武之上……”
听着听着,淮王脑海里出现这么一个少年的身影。那身影不管刮风下雪,不管酷夏寒冬,依旧不辍地一遍遍重复着简单的剑招,千次万次无数次……
“有一年——大概是我进入宗门修行的第六个年头,宗门举行三年一次的宗门大比。所有年轻一辈的弟子皆要参加。一个新进的内门管事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师侄的名字也录入出战的名单,虽然按道理讲,师侄是必须出战的,但知道内情的宗门之人,历届大比都是不让他参与的,然而那次的失误直到大比当日竟无一人发觉。”
两个狼狈的身影从一片狼藉的土坑里艰难地爬出,带着一身的伤痕与血迹,二人一言不发,走回湖边空地上。刚刚二人交手的地方此刻宛如被流星砸过,形成一个巨大的深坑。可两人默契地挑了块平整些的落脚点,彼此相顾对视一眼,只字未说,同时一个闪身,空地上又如方才那般飞沙走石,爆鸣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