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牙人、商人和妇人都是我家姊夫的门路,这北地咱们人生地不熟,家中往来生意,也多通过姊夫门路才能走通,因此这也是姊夫那边的关照,家父那里许多事才顺利。”
原来如此,大肇政府素来轻六部,而重中书、三司、枢密,以三司分户部职权,以枢密别兵部事务,中书专刑、吏之事,而禁中掌握礼、工诸务,因此管勾客省公事官这么个侍奉官反而外交事务上的职权远重于礼部主客司郎中。
大肇便是用这等重床叠屋手段,层层制约官员职权,好处便是大肇科举及第的进士人人都是官身,都能领到一份不菲俸禄,而忧患则是朝廷巨额公帑都被士大夫们坐享其成了。
见诸人点了点头没有异议,这商人继续说道,
“那老鸨子先是安排了六个姑娘带了进去,牙人则守在翠蕤阁没再过去,据他话说,这等事没干过也不想沾身,连价钱的事儿也是让老鸨自己去谈。商人也将酒席应用之物也带了进去。”
说到这里,商人又不说话了,
“你这厮,卖什么关子,接着说啊?”
霄春臣还真是有几分武人性情,不禁催促道。
只是那商人呆呆的眼神似乎还在回忆,神色慌乱,半晌才说道,
“他们来时乃是戌时,本来一切都算正常,岂料半夜突然就乱了起来,那几百个东丹人突然就跟恶鬼似的,抄着兵刃将亭驿紧紧环卫起来,便是咱们禁军上前也是白刃直接砍了过来,便有几个兵士和仆役还有驿丁被砍翻在地,这边禁军的指挥和提辖也发了狠,射翻了几个东丹人,眼看着就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几个人闻言大吃一惊,千思万想也不曾预料是出了这等局面。
营丘栿不禁盯着敬玉博看,这意思很明白,如此大事,你父子无论如何都是丢职罢官的前途,你怎么还有心在我这里折腾?
敬玉博轻轻点头,此人虽然有苦闷,但也就是如此而已,与平常相比并无更多异样,倒是让几个人有些刮目相看。
这商人此时倒是因为将心中积累的郁气发了出来,说起话来也连贯利索许多,
“还是咱们家官人冒死进入亭驿见到了那正使,总之是耽搁到天光起来,这才出来,后面跟着些东丹仆役将死伤之人都抬了出来。”
商人说到这里端起残酒,一饮而尽。
“咱听了官人的吩咐,花了重金,又在当地官府督促下,才领着四个郎中来探伤救命,但是这些人与伤亡者也都聚在一处,再没放出来。”
他放下酒杯,轻声说,
“许多蹊跷之处,官人只让二三同行官员和咱这两个体己人看了,然后所有人便仿佛任何事都没发生,就是这么收拾一番又快速出发,只是改了路线!”
他看了看敬玉博,继续小心翼翼地说道,
“咱是仔细看了死伤者的,只有护卫与仆役,那个道士、正店掌柜与翠蕤阁鸨母还有那些娼妓是一个都,那些东丹人就仿佛这些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没人提起。便是咱们官人去问,也没个下落。没有许多话都是咱们家官人抽了空子让我赶回来告诉大郎君与大姑爷的,这也是得了大郎君的话,才把这些事摊开来说。”
听完这些话,除了芦颂,营丘栿几人都是在心里大骂敬玉博,这等干涉朝局的私密事竟然告诉我们,这不是拉着所有人一起跳海吗?
只需过了二三日,这东丹使团抵达应天府后,今日这事落到有心人那里,分明是上下勾结的局面,明摆着就是软硬兼施也要应天府把敬家保下来。
“嘿,好大一张虎皮,竟扯了如此一杆大旗!”
营丘檩开口揶揄敬玉博,这敬玉博竟似入了定,权当听不到。
还是这商人开口,
“虎皮能值什么,咱家大姑爷过几日到此,许下用天中城的家当换这掌柜和鸨母,哪怕有个准消息都成!”
财货并不使人心动,而是这等于是两家人将北路的人脉关系都摆了出来,而所得的只是两个人,生死毋论。
“你要什么?”
营丘栿对敬玉博说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
“衡甫兄,此事本来也是咱们避不开的,我只是想与仁兄交心,咱们一起把这水趟过去!若是咱们趟不过去,只怕朝廷也不容易迈过这道坎!”
这话有要挟的意思,却也是实情,无论如何使团是要来应天府的,而且按照规矩还要驻扎几天,尤其是出了这些状况,只怕中枢也不会轻易就让东丹人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