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可安好?婶娘可安好?”
柳文质只能是没话找话。
“安好,可是不巧,若是知道兄长就在左近,今日家父必然与兄长相见,却是错过了。”
“哦,今日叔父也到了,我竟未得到消息,有罪,有罪。”
“这是我的过错,士彬在此上任几近半载,我竟未能与士彬亲近。昔日乃是我与柳公约定,待二郎成年便拜入我门下就学。这几日就在准备此事,可就是忘了将此事因果与士彬联系起来,实在是老夫之过,看来老夫真的是老矣,心力不足,颇为失礼!”
宗放作懊恼姿态,倒是让柳文质更为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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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文质对于宗氏与大晟柳氏关系略知一二,虽然大肇与大晟是兄弟之国,同气连枝,但毕竟是分国而立,柳文质身为边地戍卫武人,联系他国重臣岂不是授人把柄?且柳文质虽然出身小宗,但毕竟是当朝称制太后家人,岂能居大宗之下?于情于理,不如眼不见为净,干脆就将此事视若无睹,更为妥当。只是没想到,今日竟然当面被宗放将此点破,是柳文质始料未及的。
这只能说宗放更能因势利导,用雕云冷面以对乱其心,再用柳瑒热情相逢惑其志,这二人对付柳文质恰到好处。
雕云在侧便是柳文质想做些官面文章,也发作不得。
宗放明言乃是因为要收柳瑒为徒才离开云溪,且因柳晏无诏不得入境,因此才由宗放不辞辛苦过境一叙,如此合情合理,若有质疑,大可与中山方面求证。而碍着柳氏宗族情分,柳文质此刻还须作态感谢宗放方可。
话说到这里,柳文质若是还不知如何取舍,那真是枉费了慈圣太后的多年教诲。
“我门宗俊士能拜入先生门墙,实在是门庭幸事,也请先生受我一拜,以为吾弟贺!”柳文质退后两步,持礼向宗放肃拜,虽然仍是铁甲铮铮,寒锋锳锳,但彼此气氛已经融洽几分。
毕竟宗放已经是柳瑒的恩师,又是大肇先帝亲信,朝野闻人。在世人眼里,宗放就是与帝室一体的人物。
一行人序了礼,自然要聊回正题。
“士彬,此间你为长官,我等下一步行止如何,还请士彬不吝赐教。”宗放言语上没有显露分毫焦急烦躁之气。
“不敢当,不才在此幸遇先生,得知先生一行无虞,已是心安,先生身系雄安地方安危,先生无恙则雄安士庶无忧矣!”柳文质也是一番虚言,心下有了计较。
“只是能否烦劳先生往新市一叙,毕竟新市知监明言不得先生安全消息,新市港绝不可开埠放行,而关于云溪别院遇袭之事,绝非小事。也须查实个前因后果,才能上安朝廷,下抚民心,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柳文质也算有急智,总之,只要是宗放自此不离开自己的视野便好。而这番话于情于理,宗放也须谨慎对待。
其实,宗放已经知道此事自己是万万不能置身事外。而此人这几句话也说道了点子上,在新市知监看来,此事便是由宗氏而起。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不出面着实不妥。
因此宗放并未着急答话,只是将拂尘轻荡,似是扰去夏虫。紧跟着身旁便传来如雷般声音。
“柳承制,如此颇为不妥!”
说话的便是雕云。
“蛇指使此话怎讲?”
“我的意思很明白,想让宗大先生与你同去新市,不可行!”
“蛇指使,你便是伊阙道水陆巡防,也管不到这昆仑南路地界上吧。”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何况柳文质这等青年贵胄,言语上也动了真怒。
“我巡海至此,便是奉了命令,请宗大先生过海。”
“奉了哪里的命令?”
“自然是帅司命令!”
昆仑南路所辖甚广,现管此地军政的山南经略安抚司便设在渤海北滨的大明府,按着陆路乃是环着昆仑山东麓,折了一个大弯,若是自大明府走伊阙道再转沂岭道至雄安则有五百里山路,可若是过海不过百五十里,旦夕可至不说且一路更为舒适。因此由蛇继先来接,也挑不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