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
这边迫退敌骑骚扰,正面接敌的梁军耳闻身侧友军气势如虹,下手亦更坚决,一个个恨不能飞起。
反观平卢军就愈发气馁,被对面压得缓缓后退,本应整齐的队列也成了狗啃的一般,乱七八糟。得亏有驻队督战,豹军的军纪也向来严明,是以眼下还能勉力支持,没有奔溃。
当然,长此以往只怕不灵。
张老将军急红了眼,将兜鍪一罩,中军交给儿子接手,自领了卫队从大阵的间隙驰马而出。
这步兵大阵,从来不是密不透风的一堵墙,而是前后左右相互呼应的方阵集合。左右有宽度,前后有纵深。阵间或宽或窄,留有各种通道、间隙,以便传骑往还,亦用作军队调动的通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比如平卢军是左右排开三个横阵,与梁军针尖对麦芒地厮杀。
此时,双方的重甲步军正在顶牛,张德眼瞅见右侧一阵己方步军行将溃乱,驻队杀得卷刃都有点镇不住场面。
绕道是来不及了,张将军横下一条黑心,以一百具装甲骑为战骑刀锋,数百精骑为陷骑刀身,直接就从己方步阵的背后撞了进去。
张大帅老当益壮,一枪高举,未伤敌先伤己,颇得武林绝学七伤拳的精要。
对面梁军虽杀得对手将溃,自己也是强弩之末,哪怕后阵有军士递补上来,毕竟也要有个轮替的过程。突被甲骑这么一冲,梁军也就散开了架势。
张大帅转眼透阵而过,觑得四下全是枪尖在晃,不敢久待,遂趁梁军反应不及,速速从梁军阵隙走了。
慢一步,老张怕就出不来了。
这梁军是真他娘滴难搞。
好在经此一战,唐军右路也算缓过一口气。
反观梁军一阵溃乱,也连带着左右战友心慌。平卢军看张大帅都冲了,也都鼓起余勇反击,后续部队抓紧顶上,总算堪堪稳住了阵脚。
只此一阵,张德已杀得外甲鲜红一片,也不知谁的血水,流淌满身,内里更是汗出如浆。
毕竟年过五旬的老汉了,这一阵冲得真是紧张、辛苦又危险呐。
张德不禁后悔,这义武是真不该来。要说还是李承嗣这小子见机得快,跑去灵武潇洒。夏绥的拓跋仁福早被老黑几个捶得只剩半条命,他轻松收割了胜利果实。据说灵州韩家甲士不足一万,又被他弄开城门取下灵武这块宝地。
咳,错了,选错地方了呀。
跳下马,使人用干手巾赶紧将背上的汗水擦干。张大帅手搭凉棚向西边张望,那边有郑守义的数千精骑。
咦?这老小子跑哪里去了?
骑兵可不是让你带在边上看戏的。
一把抓过随军的侄子,张德道:“十一郎,去中军问问唐公下面怎么打。”心曰,待梁军整顿了兵马再压上来,张某人可未必顶得住了。
想到这里,张大帅不免心中气苦。
这事儿闹得,李哥在柏乡那是把铁林军往死了用,才勉强顶住李思安两日猛打,加上黑手卖了赵兵这才等到战机。
奶奶地,他这平卢军与帐前银枪军是顶了周德威的锅啊。
嘿!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还是那黑厮鸡贼,每次出来就带那几个鸟骑,有好处上,没好处让,想让他拼命都不能够。
越想,张大帅就越为自己的实诚懊悔不已。
那边张德与梁军杀得昏天黑地,郑大帅这边却非常和平。
王彦章追他不上,老黑也不往上硬干。
只让游骑围着梁军转悠,郑某人立马小土坡,与对面的王铁枪大眼瞪小眼。
越过重重阻碍,郑守义可以看到李老三那边正在打生打死……
嘶……
真是要命。
看一看,老屠子都感觉后槽牙都发酸。
不知怎么,老屠子就想起当初要投军,大哥为了让他老实来李大这里还吓唬他,说什么新兵、刺头要放前排。新兵蛋子郑二郎那会儿狗屁不通,真被老大唬得一愣一愣的,后来才知道,那是扯淡。
其实这话要看怎么说。
比如流贼之类,将新兵放前排常见。因为他们老兵不多,甲仗不全,喜欢把新兵放前排做消耗,等差不多了再让有限的老兵一锤定音。
流贼、土匪之流,都是这个路数。
但是经制之军甲仗齐备,精锐坚甲执锐在前硬打的效果反而最好。
道理也很简单,如果都是鸡蛋壳,那就看谁的壳硬。若人家是精锐在前,你这边却用一群新丁、刺头去顶,都别等消耗人家,新兵蛋子们弄不好自己就乱了套,转身一跑,直接就能带累全军崩溃。
那还玩个蛋。
当然,有些无关紧要的消耗任务,又比如爬个城头、填个沟壑,将新兵、刺头放前排是不打紧地。
但是两军野战,尤其到了搏命之时,前排定是己方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