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睢州西城城墙之上,凛冽的寒风正在蹂躏着城头上已经残破的旗帜。
今时正值隆冬时节,天色虽已放亮,太阳却尚未升起,此时的寒风最是刺骨伤人。城头的明军除却少数军士矗立城头警戒之外,余者皆互相依偎在女墙之下,身周披以那肮脏残破的棉被围挡覆盖,仍旧在这城头寒风中昏昏沉睡着。
若是常人,断难在此等环境中入睡,可似这样的日子,这些军士们已经经历了整整二十余日。
而作为镇守西城的主将,睢州同知阎应元,此时亦同其他军士一般,正裹挟着一条同样残破的棉被,独自依偎在城头一角,裸露在外的双眼依旧在闭合着,看样子似乎也还在沉睡中。
与城墙之上不同的是,西城城门内临近城墙的一处空地之上,此时却早已是一副繁忙景象,百十名妇人及老者,正在此架火熬粥,为军士们准备着今日的早饭。
少时,妇人们便开始将一锅锅熬好的稀粥自锅内舀出至木桶内。早已等候的军士们开始肩挑手提,将那一桶桶稀粥,一笼笼窝头运上城头。
“开饭了!!开饭了!”
听到喊声,依偎在城头上的军士们纷纷睁开睡眼,见到早饭已经运至城头,脸上皆是一喜,继而急忙唤醒身旁同伴,三三两两的起身朝着放饭之处汇集而去。
一碗稀粥,半块窝头,外加几根咸菜,这便是军士们十余日来每天所食的早饭。
多吗?不多!
少吗?却也算不得少,至少,军士们尚有半块窝头顶饥抗饿。
城中少粮?
却也不少,前时朝廷调拨的粮米,足以使城中军民食用三月有余。
只是如今睢州被围已有近二十余日,能否守住尚且不知,何时解围更是难测。
城内军民数万,每日所耗粮米非是少数。若不提早规划,待到围城日久,粮米耗尽,万事皆休矣。
加之半月以来,敌兵只是围而不攻,军士无有力战消耗,如此吃食,虽不能饱腹,却也足可消饥。而省俭之粮亦可使睢州多撑月余。
此时城头渐渐嘈杂,阎应元也已睁开睡眼,不过其起身以后并未奔向放饭之处,而是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番,待看到依旧在城头矗立的睢州通判宋渊之后,阎应元随即动身朝其所在行去。
昨夜值守已经一夜未眠的宋渊,此时双眼通红,疲态难掩。不过在看到朝自己行来的阎应元后,还是立刻展颜一笑,前行数步迎了上去。
“墨林兄~城外敌军可有异动?”
未待宋渊寒暄,阎应元已经先其开口问询起来,宋渊闻言笑应道:
“若有异动,丽亨兄又何以能酣睡至此时啊~”
阎应元被其打趣,心中由是安定了不少,继而与之打趣两句后,便俯身在城墙垛口处,眺望起了远处的敌兵大营。
不过仅是在眺望了片刻后,阎应元的面色已经渐渐变得疑惑起来。
“奇怪~往日此时,敌军营中必是炊烟四起,缘何今日无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