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之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南安郡王眉头紧锁,面色阴沉似水,突然猛地站起身来,袍袖一甩,便欲抬脚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然而,他的身形才刚一动,就听到身后传来阿古达木那低沉而又带着几分悠然的声音:“郡王,既然来了,不如多住些日子?”
南安郡王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刀般射向阿古达木。他的眼神中满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冷冷开口道:“首领此言何意?”那语气就像是寒冬里的北风,裹挟着彻骨的寒意。
阿古达木却仿若未觉南安郡王的敌意,手中轻轻把玩着酒杯,脸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中带着蛮族特有的粗犷与不羁:“今年,我们不止要物资,还要昆明城!”这话一出,仿佛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营帐内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南安郡王闻言,脸上的怒容瞬间爆发,双眼圆睁,额头上青筋暴起,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你当真以为本王每季给你送物资,是怕了你蛮族不成?”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我现在就回昆明,想要昆明城,就战场上分胜负吧!”说罢,他猛地转身,袍角飞扬,大步朝着帐篷外走去,那决绝的姿态好似在向阿古达木宣告着他绝不妥协的决心。
阿古达木看着南安郡王离去的背影,并未有丝毫阻拦之意,只是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却闪烁着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南安郡王出了帐篷。
而当走出帐篷的南安郡王看清眼前的一幕时,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呆立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最后凝固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与绝望。只见他带来的三千兵马如今横七竖八地全部倒在地上,原本整齐的军阵此刻一片狼藉。那些平日里跟随他南征北战、威风凛凛的士兵们,此刻都已没了生气。蛮族人手持利刃,正在挨个补刀,每一刀落下,便是一股鲜血飞溅而出。殷红的血水在地面上肆意流淌,汇聚成一条条可怖的小溪,将这片土地染得通红。那些汉人将士们的身躯静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他们的面容有的扭曲,有的平静,但无一例外都已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曾经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在这异国他乡,南安郡王的心中涌起一阵巨大的悲痛与懊悔。
“本来他们不用死的,只是他们的王爷却是不肯合作,我只能让我的勇士补刀了。”不知何时,阿古达木已悄然站在了南安郡王的身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无尽的黑暗深渊,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南安郡王的心坎上。
南安郡王浑身一震,如同被一道惊雷击中。他缓缓转过头,双眼瞪得极大,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嘴唇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回想起这些年,自己一直努力维持着与蛮族的和平共处,岁岁按时送去物资,从不敢有丝毫懈怠。双方虽谈不上亲如一家,但也相安无事了许多年,为何今年一切都变了模样?他的心中满是疑惑与愤怒,却又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感到深深的无力。“你,你竟然……”南安郡王嗫嚅着,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
“郡王,我说过我要昆明城。”阿古达木向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南安郡王,身上散发的气势带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感。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闪烁着贪婪与决绝的光芒,“现在,要郡王带我去取昆明城了。”话音刚落,他便微微抬手,示意手下人动手。
瞬间,几个如狼似虎的蛮族士兵一拥而上。南安郡王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双脚刚一挪动,却瞥见地上那触目惊心的斑斑血迹,以及一具具熟悉又冰冷的士兵尸体。那满地的鲜血仿佛化作了一双双哀怨的眼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场残酷的杀戮。这一幕狠狠地震慑住了南安郡王,他只觉得双腿发软,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所有的勇气和狠话都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蛮族士兵用粗绳将自己的双手紧紧捆绑起来,绳索深深勒进他的皮肉,带来钻心的疼痛,可此刻,他的心却比这肉体的疼痛更加煎熬。
南安郡王被绳索紧紧捆缚着,犹如一只待宰羔羊,在阿古达木的威逼下,一步步朝着南疆的方向走去。他的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每迈出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他深知,自己这一举动无疑是背叛了国家,背叛了那些曾对他忠心耿耿的将士们,但此时,在生死面前,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一切。
一路上,蛮族大军浩浩荡荡地跟在身后,那震天的脚步声和战马的嘶鸣声,如同恶魔的咆哮,让南安郡王的内心愈发恐惧。他不敢回头,也不敢想象等待着自己和南疆百姓的将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