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大水牛就穿过了雨林,下了坡,来到了一座村庄上。
这时候。
雨也停了。
村庄里又跑出几个孩童,围住了大水牛,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水牛背上的身影。
“秃蛋,你这是带了谁回来?不会是从哪个坟墓里挖出来的吧?”
一个头顶有一撮金毛的孩子喊道,他的名字叫做金蛋。
放牛童也跳下了大水牛,笑嘻嘻的说道:“哪有,这是我在雨林里捡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我看还有一口气,就带回来了。”
“咦?没有双脚,还是个残废。”金蛋说道。
“受了这么重的伤,你就算带回来他也活不了呀。”又一个一个穿着兽皮的孩子俏生生的说道。
放牛童秃蛋撇撇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看着也怪可怜的。”
“那就赶紧送到琼姐姐那里去吧,琼姐姐一定可以救活他,那样的话就有人陪我们玩了。”兽皮孩子说道。
放牛童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说得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外人,以后咱们的日子可就有趣多了。”
“对对对!”
兽皮孩子眼睛放光,听到以后有人陪他们玩,心痒痒的。
“快把他送去!快把他送去!”
六七个孩童们纷纷急不可耐的喊道。
孩童们簇拥着大水牛,催促着,大水牛甩了甩尾巴,慢悠悠的朝村东头走去,没多久就在一座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琼姐姐琼姐姐!快出来救人了!我们要和他玩!”放牛童跑上前,用力拍了拍门。
门很快打开了,一名只有十来岁的女童走了出来,看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大水牛背上的身影当中,疑惑道:
“我们这地方怎么会有外人出现?”
“不知道呀,可能又到了天地剧变的时候,每隔数万年不就这样吗?”金蛋摇摇头,说道。
女童目光一闪,点点头:“把他送进来吧。”
“好!”
众童大喊。
…
时间一天天过去。
这个宁静的村庄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的面孔,这名清秀的男子,他没有双腿,身上满是伤疤,单薄的白衣穿在身上紧紧贴近皮肤,露出枯瘦苍老的轮廓。
他的脸上从来都没有笑容,只有一片僵然和死寂,目光沧桑,总会一直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村中小河旁的石墩子从来都是无人问津,却在某一天成为了他的专属之地。
不论是谁路过,都会看到那仿若石头的背影。
“喝药了。”
也许只有琼姐姐这个可爱的女童端着药碗来到他面前,青年的目光才会有了几分生气。
“谢谢。”
聂埙喉咙动了动,吐出了沙哑的两个字,颤颤巍巍的抬起双手接过了木碗。
琼姐姐扭头走了。
她每一天都会在这个时辰来给聂埙送药,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递完药就会直接离开。
日复一日。
聂埙仰头将碗中的黑色液体一饮而尽,将碗放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犹如朽木一般手臂,还有空空如也的双腿处,沉沉叹息一声。
“大劫咒,以王者性命为介咒我,珞珈老狗,你真是有够绝的。”
聂埙喃喃一声。
他来到这里苏醒后,就发现体内已经没有一点极元,就连曾经旺盛的血气也流失了一个干净,秘境干涸,五脏六腑都在老化,就连心脏的跳动也不再那么强劲有力,反而像迟暮的老者般,每一次跳动都显得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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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他,手无缚鸡之力,就连一个普通的少年都打不赢,虚弱至极。
聂埙还能感受到,自己的症状还在日渐加重。
这是珞珈的诅咒,本来珞珈可以直接诅咒自己立刻暴毙而亡,那么自己绝对不可能再次醒来。
可珞珈却没有这么做,而是诅咒自己断天途,病缠身,命枯至死,这反而让自己重新醒来,只不过,死亡的过程却更加的残酷。
断天途,断掉自己一切修炼的成果,彻底打成凡人,再也无法感受天地灵气,感受元素力量,领悟武学秘籍,甚至连闭眼冥想都会导致脑袋剧痛无比,根本无法静坐。
对于一个修炼者来说,成为一个废人,还不如当时就死去。
病缠身,让自己百病缠身,尝尽世间百痛,最后才死。
好狠好毒。
聂埙闭上眼睛。
虽然每天都在喝药,这么做却只是为了不辜负琼姐姐的好意,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没有半点用处。
如今,自己就是一个在等待死亡降临的老人,等待病痛折磨的病人。
难道一切都结束了吗?
聂埙睁开眼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天边余晖满天。
该回去了。
聂埙吃力的用木棍将自己的身躯支棱起来,他现在没有双脚,只能用两根木棍代替,架着自己的身躯往前挪。
没有了血气,他就无法重生自己的双腿。
现在他也慢慢习惯了这种出行方式。
“哒,哒,哒…”
木棍一前一后,身影缓缓离开了小河边,他的背影更加苍老了,带着一股垂暮之气。
短短几百米距离,却用了聂埙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他现在与名为‘ 琼姐姐 ’的女童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在琼姐姐的院子里多了一间茅草屋,这就是他的住处。
聂埙用木棍支撑着身躯慢慢挪进了门,此时他已经是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聂埙终于来到了茅草屋边,想要用手推开门,却一个不小心从木棍上掉了下来,狠狠砸在了地上,白衣立刻沾染上了泥泞,多了一大片脏
秽之物。
远处。
琼姐姐站在一根柱子旁,淡淡看着这一幕,眸中却有着一股与年龄极为不相符的老成,若有所思。
聂埙爬起身,重新竖起木棍,将自己撑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