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被投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隐隐能听到建筑旁侧传来音乐声。她整理好仪容,走过去,来到一片开阔的地带。有管弦乐队在演奏着舒缓的曲子,绿茵地上,男男女女跳着缓慢而轻盈的舞步。铁丝上缠绕着灯带,但光线较为昏暗。结合场景与音乐,这里给人一种相当“罗曼蒂克”的感觉。梧惠明白了,这里是露天舞池。
环顾四周,并没有九爷的身影。不过,梧惠在灯带上看到了盘踞的、骨质的小龙。它蜿蜒扭曲的动作,恰好绕开了能遮挡住光源的地方。虽然偶尔,局部的光线会有些暗淡,但在本就昏暗的场地里,这点变化无伤大雅。
她朝着建筑物走去。暂时没什么异常,只是香水的气息更浓郁了,这让梧惠很不舒服。她本不讨厌这种味道——是很高级的香,没有令人眩晕的廉价感。但当它和人的呼吸与汗味混合在一起时,这可就说不定了。地下的通风或许更差,梧惠暂时不想接触。何况,赌场本就是是非之地。走到楼梯前,她也并未看到向下的通道,大约这种特殊的地方有其他入口。
梧惠决定先上楼去。恰有醉醺醺的人从二楼走下,两位漂亮的姑娘搀扶着他。梧惠佯装镇定,若无其事地从侧边走上。还好,没有人注意她。大约是她自信的步伐,让她装得真挺像那么回事。这种场合呢,就是需要那种淡淡的、目空一切的姿态。
小主,
她还从来没来过绯夜湾的二楼。据她所知,一楼是舞厅,二楼是就餐区。但这里的布局跟她想的大相径庭——与霏云轩不同,这里没有密集的桌椅,只有仿佛公寓式的走廊,与每隔一段固定的距离,便会出现的对称的门。她随便靠近一扇门,里面传来欢声笑语。再往前走一定距离,就会出现十字的岔口。看来,整层楼都是包厢,并没有在外的桌子。
这样一来,只有一个人在走廊乱逛,实在是太突兀了……她多少有些慌张。如果被侍者注意到,将会是一件非常尴尬而危险的事。她走到一处门边,感觉门后没什么声音,准备先进去躲躲。可她将把手拧了拧,发现完全打不开。看来每一处客房在闲置时都是上锁的。
拐角处走来一位女侍者。女侍者亦着黑衣,口袋塞着红色的丝巾。梧惠的手原本已离开了门把手,但做贼心虚的她还是受到了惊吓。注意到这异常的女侍者热心地问: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求?”
“不好意思。我想知道……盥洗室在哪边。您知道,这儿太大了。”
女侍者亲切地笑了笑,为她带路:
“当然,这也是常有的事。您随我来吧。您一定是新客吧,有些面生呢。”
“哈哈哈,多来就好了。一回生二回熟。”
“是这样的。感谢您光顾绯夜湾,祝您度过愉快的夜晚。”
女侍者相当老练,梧惠也佯装娴熟地应付。跟着她,路上还与两位侍者,和一队客人擦肩而过。她成功来到盥洗室门口,谢过侍者,便走进去了。这里的装潢,和她上次来一楼时的那间盥洗室别无二致。反正呢,到哪儿都看不到绿色。
仔细想想,一路走来,连客人们的身上也鲜少见到绿色的衣物,甚至首饰。莫非这是出于对九爷的尊重,或是某种不成文的规定吗?也可能二者皆是。
不管怎么说,梧惠一个人来到盥洗室,倒是轻松了很多。她暗自夸赞起自己的应变能力来。对着镜子,她看到自己的妆容有些模糊。一定是这里太热,加之自己有些紧张,才弄花了妆。为了见到九爷时显得足够尊重、足够体面,她从皮包里取出脂粉,对着镜子补妆。
有位女士从隔间出来,在梧惠旁边简单地洗了个手。她甩水的工夫,门口又进来一位女士。两人有些惊喜,看来她们认识——似乎是同一桌的客人。梧惠只通过镜子扫了二人一眼,继续认真地补着口脂。
刚进来的高挑的女士说:“哎哟,你可出来早了。你不知道我刚看到了谁呀!”
洗完手的微胖的女士疑惑地问:“见到男人了?看把你乐成这样。”
“可不是么?而且你绝对猜不到是谁!”
“让我猜猜是哪位大老板?”
“不是!”高挑的女士夸张地摆手,“我刚进盥洗室前,看到九爷的男伴了——”
尽管她压低了声音,但这毫无意义。无所谓,意思到了就行。反正那位微胖的女士惊呼出声,生怕隔壁的人听不到似的。梧惠的手微微一抖,差点画歪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被那声叫喊吓到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