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那个时候,果断将自己设法了断了吧?我听说过这个故事,很精彩。”
虽然如此揶揄,朽月君却并非在真心调侃他。她连目光都未放在神无君身上,而是有些警惕地审视着面前的三位无常。
三人继续用同样的语调说:
「六欲天中,确有‘人’在很早前设法与人道接触。」
谢辙和聆鹓不敢说话。沧羽礼貌地笑着,像是在对给予卯月君新生的阎罗魔表示敬意,但也仅仅停留在这层关系之上。他的兄弟对祂的规则抱有质疑,他何尝不是如此。
“请问,您是意识到……有人与你做同样的事吗?所以,您不允许此事发生?”
委实有些冒犯了,冷汗从谢辙额边落下。倘若真得罪了天道之神,不知会招惹怎样的祸患。他与聆鹓方才死里逃生,凭“一介凡人”的求生欲望,也凭对得起凛天师的置换,他并不希望惹来无法处理的麻烦。得罪六欲天,可不像是得罪人间的一个小妖怪那样简单。
「即便只是欲界六天,人间也绝对无法容纳其中之一。因此我才屈身冥府,在死生的狭间构筑一席之地。七大法器,乃是六天之一与人道进行联结的桥梁。它们是绝对无法被破坏的。若当真去做,便如你们看到蓝珀的破损一样——会释放与消弭等质量的极端力量。天神的降临,于人道而言或许影响无他,于人道万千生灵而言,却会招致无可逆转的浩劫。」
一阵短暂的沉默。他们都很清楚,在场的都是聪明人。阎罗魔——夜摩天的弦外之音自然不言而喻。气氛格外僵硬。此时的谢辙动了动嘴唇,鼓起勇气说道:
“若有冒犯,还请您宽恕。此言一出,您一定知道……我们会质疑您的动机。但,以我个人之见,还是愿意相信您对人间生死的主导。毕竟这套规则已在人间适用,多少年来,灵魂于轮回之流涡旋,生死有命。”
谢辙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说白了,若是夜摩天有什么对人间不利的打算,或许早就实施了,用不着构造这样一套完整自洽的闭合回路。这一点,其他人尤其是两位无常,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这并不影响他们觉得,阎罗魔的行事作风里有种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傲慢。当然,这等傲慢也与能力相关。创造、维护或是覆灭,都只取决于“天神”的一念间。
「小小的人类……你们如此平凡,如此脆弱,如此——可敬。」
这番话委实令人意外,但那没有感情的陈述中,几人分明听出一丝诚挚。谢辙与聆鹓相互对视,都露出惊讶的神色。独神无君无动于衷,冷冷地说:
“您屈尊降临,不单是给两位人类献上敬意吧?我知您会欣赏一些特别的人……平凡的人,伟大的人。即便我们已牺牲太多,还是未免太大动干戈。此次‘神降’已令我已知,独六道无常非凡的体质才能临时接纳您的意志,很小的一部分意志——甚至需要三人以上。”
朽月君附和道:“而且只是暂时的。若停留太久,也会对无常造成严重的影响,这部分压力也由人间的人类来承担。说白了,黄泉十二月,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法器罢了。”
“即便如此,您又有何发言……要当着人类、妖怪、天女,与黄泉十二月的面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