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通透的、青色琉璃的装饰与用品。它们都是经过加工与打磨的。最醒目的,要数那张大大的圆桌,如镜,光可鉴人。还有精致的椅子——单论做工,龙椅也不过如此。
但最最惹眼的,还是桌前椅上的两个人。
两个。
一个是陌生的女人。她穿着青蓝绿相互交接映衬的长衣,做工繁复,料子的搭配独特。有本地特色的蜡染,也有绫罗绸缎,但这些布料在她身上搭配起来,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她露出的四肢与脸庞都很苍白,几乎透明。相较之下,那一头银灰色的长发也黯然失色。许多亮晶晶的银饰挂在她身上,簪子、耳坠、项链、指环,还有他们叫不上名的装饰,可奇怪的是那些沉甸甸的东西在纤瘦的她的身上,并不让人感到累赘,仿佛与她同为一体。
单看外表,她一定很年轻,只是那样的头发让她显得有些……苍老也算不上,只是感觉年长许多。这样一来,倒也更有韵味。媚眼如丝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神态——纤长浓密的睫毛下,苍白又病态的消瘦面容中,两颗水晶般明亮动人的眼睛时不时轻轻一眨,睫毛小扇子似的擦拭着这两枚珠宝上的灰尘。
坐在对面的,他们再也熟悉不过了。
百骸主施无弃。
“你……”
慕琬上前了一步。
“你、你还活着!”
施无弃翻了翻白眼,一抖扇子。
“怎么,你盼着我死呢?让你失望了。行了,都坐吧,别客气。”
这副说笑的语气与反客为主式的做派,倒是清楚地告诉他们,这人不仅没事儿,还好得很。那个女人冲他们身后的方向微微点头,山海一回头,下意识地想看一眼原本站在那儿的狩恭铎,他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妾身知道你们找我。”
女人开口了,声音柔柔的,凉凉的,轻快地在空间里回荡。
山海恭敬地行了个礼。
“参见殁影阁主。”
慕琬不知该怎么办,有些手足无措。她不停地看着山海,笨拙地模仿着他行礼。
“这里就是殁影阁?”她小声问他。
“殁影阁从来不是一个地方”女人笑了,“你们知道妾身——知道妾身是谁,也知道传言在外的阁主并非阁主。”
“是。在下斗胆推测,那人是您心腹之一,只是我们都不曾见过。”
“嗯……算你们运气好。他最近很忙,妾身才亲自接班儿的。”
说着她又笑了笑,声音空灵又清脆,仿佛雨露滴落在安静的水潭里,涌现破碎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