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雾凇清晨下的告白

“可现在,你还在。”

“你终于信我说的话了吗?”

“我一直相信。”风折柳俯下头,双眼盯着女孩儿的鼻尖,“可我不想要你离开。”

太阳仍旧能刺痛双眼,詹一禾看不清楚少年。但少年可以清楚的看见女孩儿翻红的脸。

“可我不想你离开”的字眼如同长针般扎在心里。

不算告白,是朦胧之间伙伴的惺惺相惜?更是你我明知故问的结局和毫无用处的挽留。

“命不由你,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

“条件呢。”他抬起手来,握着的手扒攥在手心里。他伸出来手,用赤裸的手指抹去她嘴角已经干透的水渍留痕。

“什么……”瞬间愣住。

原先做好的准备破去,她从始至终没想过眼前人伸出的手,手中握着的那手帕压根儿没打算用。

像是被拒绝后的反抗,风折柳的手指用了些力气。它在少女嘴角故意的停留。

紧张到呼吸静止,周围空气似乎也凝结般安静。詹一禾微微半张开的嘴巴突然有些僵硬。

“你说什么……条件?”

“留下来的条件。”风折柳的视线开始上扬,从她的鼻尖最后落到她的双眼。他态度坚决,甚至有些强硬。他没有收回略显得冒犯的手臂,他的手心一直停在女孩儿的脑袋后面,“既然你口中那不可思议的世界存在,你会来又总说着也会回去。你来时有条件,那又如何能够留下来?”

詹一禾的神情彻底懵住。

她总不至于一次又一次的解释:若是风折柳从此不再战斗,彼此之间所有的故事便会就此暂停。

“我……不知道……”

“没有吗?必须会离开?”风折柳见的她脸上的犹豫心虚,总归不信。但没有追究深问,所以转了话术,“会何时离开?在我成为新的君主之后。”

自问自答,他记得曾经少女所说。

答案早就存在。

“嗯……”詹一禾不想忧伤,所以保持着欲拒还迎的答法儿,没有断言,“不知道,我也不能确定。但总归不会一直留下来。再者……我不愿永远留下来。”

“为何不愿?”少年有些着急,“不值得吗?”

“没,”詹一禾摇摇头,“那个世界有我同样珍视的人,他们于我而言很重要,就像……”

说着,她退后,挣脱开来自少年的束缚。

她回答说到:

“乔大侠会怀念他死去的妹妹,江前辈会不顾在钦符城的身份只身去闻取城寻我们,借着助你的名号看看江亭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

她没有说出口的“亲情”是因为眼前的少年从未拥有。

可句句不离,是因为想同其解释。

“这是我的原因,我想他们,所以会离开你。”詹一禾面露出微笑,然后眼睛的光更是明亮,“不是因为你不好,是因为我总要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世界,过原本是我的生活。”

“可你为何又要出现……”

少年的话没有讲完。

院中那个多余的男人故意踩踏出的脚步声袭来。

从院子东头到西头,北头到南头也就几步的距离,男人是故意的提醒。

想要打断二人的交谈与自成氛围的领域,他不断靠近,试图提醒,打破这仅仅属于二人的“结界”。

风折柳停下,不会再往下询问。

气氛低沉。

乔森林对二人所交谈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他有意无意提及:

小主,

“门外有人等你们。”

说着,让出二人能够看向院子之外的地方视线,背手身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仅有江亭不知轻重的嬉皮笑脸在门外高抬着手臂招呼二人快快出门来。

冯明与沈安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隐藏在院子门外。二人一左一右的,皆被篱笆与围栏挡住了半个身子。

“他真是……”冯明绕着江亭的身子从后面看向少年身子另一侧的姑娘。

“不知死活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沈安抱手胸前,很是赞同,跟着冯明江安的话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嗯……这气氛,看上去折柳他有些生气了。”冯明同样点着头,又从身后不断的往江亭另一侧的姑娘身边靠。

避开江亭的话,即使明知他听得见:

“风公子是在压着情绪,他不愿让一禾看见失落的样子。”

“可小贵人也不是傻瓜。”等到真正站在姑娘正身边的时候,冯明的声音彻底忘记伪装。直接说着,“他的失落早就暴露无遗,无处可躲。告别的话留给以后有的是时间说。现在可不是矫情的时候。况且一切也不是定局,我们总会面对告别,连同你我也会告别。干嘛寒暄,干嘛纠结?”

这话似在躲避,但丝毫没有的伪装又像是故意说给院子中,屋门前的二人。

“方才你问的答案是吗。”清楚周围的全部,可她偏要回答。

这答案。

[似……]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别君时。不知魂已断,空有梦……]

[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少年鲜衣怒马并肩走过又看得花火。是少年人的歌,不再隐晦,高歌着此刻的你和我。

分明低声些,却震耳欲聋的。

想要直白的说出口,即使知道躲不了,可又不想轻易的被旁人听到。

所以她往前,尽力的踮起脚尖。

毫不避讳的亲昵是许久过度保持距离之后的走马灯。

她扬起脑袋。

他悄悄俯下的身子是故意但不明显的想要迎接。

爱意贯穿躯体耳朵贴近心脏。世界突然静音只剩下我怀里的你。

是风折柳微微抬起但又僵住止在空气中的双臂,静静感受女孩儿靠近自己。

呼吸暂停。

他所纠结的不过是:不明白,明明都是要分开,为什么还要遇见呢。

靠近之后不再抬头看着少年眼睛。她回答的声音也没有太多情绪:

“或许你知道这世人有一句言论:宇宙会抹去我们所有痕迹,地球的寿命是46亿岁,人类的文明只有几千年。若是按照大数据的活,你我大概只会存在三万天。”

“那遇见呢?”

“遇见是难得。”

为什么还要遇见,为什么存在,为什么有结局。

她没有再说,只是在话罢之后立刻往后弹出去,又一次保持那没太有必要的距离感。

那剩下的,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