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想到,摩尼教前来劫狱的余孽,竟然皆俱铁甲。
甲胄在这个时代的重要性,不必过多赘述。
三五人身披铁甲,便可横行一个小县城,若摩尼教前来劫狱的人皆披铁甲,以府衙中的那些个弓手捕快,根本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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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及此处,胡掌柜不由一阵后怕。
他倒是不怀疑纸条的真实性,毕竟对方前两日帮忙抓捕方七佛,没必要费这么大劲骗他。
……
翌日。
郡城如同往常一样,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汕头港的海错与货物,不断被运往海阳郡,经过这个中转站之后,再由韩江逆流直上,运往江南西路与荆湖。
哗啦啦~
一辆水车自码头行来,朝郡城而去。
拉车的牛每走一步,车中都是响起一阵阵水声,偶有水花飞溅而出。
水车来到城门口时,不出意外被拦下。
自打方七佛被捕后,李渡便整顿了一番吏治,相比起以往给几文钱就能随意进出,如今要严格许多。
毕竟,原先是破罐子破摔,眼下立了大功,有可能保住乌纱帽,李渡瞬间就像换了一个人,勤勉于政,企图挽回一些自己的名声。
两名差役上前,拦住水车:“停下,可有凭由?”
车夫操着一口海阳当地方言说道:“这位公差,俺就是粥口镇人。”
“车里是甚?”
差役打量了他两眼,又问道。
车夫答道:“运的海鱼和海错。”
“打开。”
差役不容置疑道。
闻言,车夫乖乖打开木盖,水车内海水浑浊,不过却也可以看清里面装着的海鱼与海错。
查看过后,差役摆摆手。
“多谢公差。”
车夫道了声谢,赶着牛车进了城。
沿着街道,一路来到城北的一间宅院前,伸手敲了敲门:“送海错喽。”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
待牛车驶入后,院门再度被关上。
院落中,七八个大汉围上前,为首的一人问道:“甲胄呢?”
此人名唤冯万洪,乃摩尼教六十四战将之一,是方七佛早年间结识的绿林中人。
因为跟着方七佛最久,他也被洗脑的最为严重。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尤为关键,那便是方七佛被俘,他往后就没了极乐丹。
极乐丹一直是方七佛控制手下,最有效的手段,定期发放,数量有限。
前段时日齐军攻打福建,方七佛逃亡山中,一下子断了联系,方五相公等人更是被一锅端,极乐丹的供应自然也就断了。
没了极乐丹,这段时日,冯万洪等人都是在煎熬中渡过。
每日毒瘾犯时,那股万虫噬心,生不如死的滋味,折磨的他快疯了。
这会儿别说劫狱了,就是让他提刀去东京城砍齐国皇帝,他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在这。”
车夫说着,鼓捣了一下机关,一个暗格顿时从水车左侧打开。
暗格并不大,勉强可以躺进一个成人,不过用来藏甲,却是完全足够了。
很快,车夫便从暗格里抽出八副半身铁甲,以及一柄柄钢刀。
见到兵刃甲胄,为首的大汉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你出了城后,立即去码头候着。”
“弟子遵命。”
车夫郑重地点点头,而后赶着牛车离去。
冯万洪吩咐道:“把刀甲搬入屋内,老三去买些吃食,吃饱喝足,所有人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丑时劫狱。”
“是。”
几名手下齐齐应道。
不多时,老三便买回了饭菜。
由于今夜要劫狱,所以并无酒水,一众大汉吃完后,便各自回到房中歇息。
冯万洪躺在床上,忽地一股恶心感从肚中传来。
他心知是瘾头又来了,赶忙拿起一块麻布塞入口中,随后扯出一条麻绳,将自己手脚捆住。
做完这些后,那种生不如死的折磨,渐渐出现,彷佛无数看不见的虫子,从身体各个角落钻出,啃食自己的五脏六腑。
冯万洪死死咬着麻布,眼睛瞪的老大,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汗水不断渗出,很快便浸湿了衣裳。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万洪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消散,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双眼无神的看着屋顶。
片刻后,冯万洪吐出口中麻布,用嘴咬住绳头,解开手脚上的麻绳。
只见手腕脚腕鲜血淋漓,俱都是方才挣扎时摩擦所致。
默默取出金疮药,将药粉敷在手腕脚腕上,冯万洪喃喃自语道:“再忍一忍,过了今夜,救出了佛子,便不必再遭心魔折磨。”
……
午夜。
冯万洪在这一阵敲门声中醒来。
门外传来手下的声音:“尊者,时辰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