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主炮手心情大好,继续指挥道:“炮口仰角不变,左移一寸二分。”
匡子新静静站在甲板上,一言不发,面色波澜不惊。
四千乌合之众,二十余艘战船而已,在神舟战舰群面前,犹如蝼蚁一般,根本不值得他指挥。
轰轰轰!
甲板上的主炮不断开火,每一炮都像是轰在反贼的心头上。
海面之上,很快就飘着十几具死尸以及落水的反贼。
攻城炮将反贼们吓破了胆,加上孔江战死,一时间士气大跌,四散奔逃。
传令军立即询问:“都帅,反贼水师朝港口内逃窜,是否全速追击”
匡子新摆摆手:“东冶港地形复杂,恐是反贼诈败,战舰群稳速航行即可,命沈聪率麾下一营水师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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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安镇临海港口那一段水域狭窄,神舟战舰体型过大,在此行动不如海上灵活,一旦冒然追击,反贼只需用几十艘小火船围攻,便能焚毁战舰。
随着了望台上的传令军挥舞旗语,立即有三十余艘内陆战船加快速度,借着海风,全力朝溃败的反贼追去。
匡子新所在的神舟战舰群,则不急不缓地向前推进。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太过高估这些反贼了。
港口军营中空无一人,别说设伏了,甚至连镇守军营的士兵都不曾留下。
槽点实在太多,让他一时间无从下口。
留下一营水师镇守港口后,匡子新大手一挥,下令道:“全速航行,天黑之前拿下福州郡!”
不多时,战舰群再度启航,浩浩荡荡地顺着闽江逆流而上,直奔福州郡而去。
……
福州郡的地理位置很好,整个福州几乎九成都是山地,唯有自西而东的闽江,在出海口冲刷出一片肥沃的平原。
且闽江直通南剑州,而后四通八达,闽南与闽北的粮食赋税,经由闽江水路,可以轻松运到福州。
正因如此,方七佛才会选择将王府治所设在福州郡,而非商业更加繁荣的泉州。
府衙之中,方七佛正在为粮食发愁。
福建山多地少,且每逢夏日海上就会有飓风来袭,因此粮食产量一直不高。
毕竟,福建四大平原,其中三处都位于海边,而这会儿又没有后世抵抗自然灾害的能力,只能祈祷飓风来晚些,等到夏收结束后再来。
因此,福建主要依赖两浙以及江南两路的粮食供给。
但自从两浙以及江南被齐国占领后,商道便断了。
而近些时日,方七佛又招募了五万余新军,连同张俊等人麾下的三万宋军,兵力达到八万,这么多士兵人吃马嚼,每日消耗巨大。
他现在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手里有钱,也有银子,却买不到粮食。
前阵子派遣人去交趾购买粮食,结果恰逢交趾发生内乱,粮食自己都不够吃,哪里还有心思卖给他。
至于隔壁的两广,说实话还不如福建呢。
苦思冥想了好些时日,依旧没有解决之外。
方七佛说道:“让吴立再去一趟汴京,告诉韩桢,我愿每年纳贡二十万贯以及十万两白银,换取称臣,以及开通商道。”
钱,他真不缺。
靠着泉州港,每年商税都不知几何,况且福建境内还有二十余处银矿。
待到明年,南剑州的极乐园大量产出极乐丹后,便能将极乐丹卖往海外,赚取暴利。
届时,纳贡的几十万贯又算得了甚么,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话音刚落,就见吕将摇头失笑道:“钱给的再多,也是徒劳无功,韩桢此人霸道绝伦,自诩唐宗汉武,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铁了心要攻下福建与两广。”
方七佛叹了口气,无奈道:“总归要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以前跟着族兄方腊在南方造反时,从未担心过粮食问题,如今却让他头疼不已。
吴将问道:“交趾那边呢”
方七佛答道:“五哥儿前几日来信了,花了数倍的价钱,总算从交趾买了两千石粮食,不日将会运回泉州,不过却是杯水车薪啊。”
“……”
吴将一阵默然。
他也不过是一介太学生而已,有点本事,但却不多,面对如今的局面,有些束手无策。
之所以会如此,主要还是方七佛当初太过想当然,觉得福建与两广贫瘠,只要挡住齐国几次攻势,再奉上丰厚的岁币,想来韩桢便会同意纳贡称臣之事。
就在这时,一道焦急的声音打破府衙大堂的平静。
“佛子,大事不好了!”
一名护法匆忙跑进大堂之中。
方七佛面色微变,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护法神色惶恐的答道:“建州传来消息,张俊投靠齐国,倒戈一击,李将军战死,驻扎在迁阳镇的一万三千也尽数被俘,只有千余趁乱逃走。”
“张俊!”
方七佛爆喝一声,心中又惊又惧,同时脑中还升起了一个疑惑。
张俊明明已经中了极乐丹的毒,为何还敢投靠齐国
不等他细想,又一道身影连滚带爬的冲进大堂,口中高喊道:“佛子,不好了,齐国水师大举出动,奇袭东冶港,孔将军战死,港口水师覆灭。眼下齐国水师正顺着闽江逆流而上,直奔郡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