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桢问道:“后方可有援兵?”
探子如实答道:“并无援兵!”
闻言,韩桢双眼一亮,又问:“西军辎重多否,行军速度几何?”
“辎重车队约莫百辆,民夫三万人,并无爬犁等工具,因此行军缓慢,一日约莫三十里。”探子估算道。
“西军斥候范围几何?”
“五里!”
“再探再报!”
吩咐一句后,韩桢命人叫聂东、魏大等人唤来。
将西军之事说了一遍后,众人一个个双眼发亮,跃跃欲试。
刘锜迫不及待道:“县长,西军孤军深入,乃是天赐良机啊!末将可遣骑兵营,百里突袭!”
“刘营长不可冒进。”
聂东赶忙劝道:“西军有步人甲,有神臂弩,且应对骑兵极为熟练,若列成战阵,纵使能拿下,也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韩桢拍板道:“狮子搏兔有尽全力,再者这乃是我青州军首战,不但要拿下,还得打的漂亮。”
这段时日,青州的百姓以及官吏们,应当无比煎熬。
韩桢需要一场漂亮的首胜,安定民心。
其次,此前他们并未与西军交过手,对方到底有几斤几两,根本无从得知。
所以,出于上述两项思虑,韩桢选择更稳妥的方式。
取出舆图展开,聂东指着一处大山说道:“末将以为章丘山多水密,西军辎重粮草繁多,只能走官道。我等可轻装上路,先一步赶到胡山,以逸待劳,阻击西军!”
胡山位于章丘城外约三十里处,他们如今的位置,距离胡山不过六十里而已,完全能够抢在西军之前达到。
魏大盯着地图沉思良久,点头道:“末将附议。”
刘锜也赞同道:“此计可行,我军有爬犁在手,放弃辎重粮草,可日行八十里。胡山正好有大片平原山谷,可供骑兵冲锋。”
韩桢思量片刻,朗声道:“好,全军即刻出击!”
“得令!”
聂东等人面色兴奋,齐齐抱拳应道。
一时间,整支大军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
每名士兵除军械、火器、医疗包之外,均只携带两日干粮,辅军与辎重粮草部队原地扎营。
负责运送辎重粮草的爬犁和牛马,则用来运送士兵。
兵贵神速!
一个时辰后,一万一千名步卒,外加四千五百重甲骑兵,直奔西军而去。
骑兵依旧是一人四马,急行军的同时,最大限度保存骑兵与战马的体力。
而步卒则乘坐爬犁,奔驰在雪地中。
如今,原本地面两尺厚的积雪,只余下薄薄的三五寸,但却被冻的无比坚硬,踩在上面咯吱咯吱作响。
这种雪地,正适合爬犁行进。
爬犁是个好东西,一经推出后,立刻便得到聂东等人的一致好评。
此刻,爬犁的用处再次彰显。
三匹驮马或两头牛,便能轻松拉动二十名士兵,且行进速度比平里日更快,更省力。
当然,大军并没有这么多牛马与爬犁,不过却难不倒韩桢。
步卒分成两拨,轮流换乘即可。
既保证了行军速度,又能节省士兵体力。
……
爬犁在雪上滑动,发出一阵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
寒风呼啸,但士兵内心却一片火热。
辛苦操练了这么久,终于到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莫要以为,青州军只操练了三五个月,战力就不行。
事实上,古代士兵的操练强度,是与饮食直接挂钩的。
就以西军举例,每日七分饱,肉食油水几乎见不着,补充蛋白质全靠大豆与豆腐,这种情况下,一天能操练几个时辰?
操练强度几何?
反观青州军,一日三顿干饭,三日一顿肉食,并且不吃肉食的时候,饭菜中也会保证有一定的油水,以及大量豆腐。
每日操练足有五个时辰,且强度极高。
很简单的道理,吃不饱,哪来的力气操练?
能维持正常身体机能运转就不错了,还操练。
至于体能训练,就更别提了。
青州军这三五个月的操练效果,都能抵得上西军操练三五年了!
韩桢坐在爬犁上,与聂东等人商议阻击的具体细节。
斥候营的探子,每隔一个时辰,便会传递回西军的动向。
那支西军的一举一动,彻底暴露在了韩桢的眼中。
当初韩桢花费了大量精力,组建斥候营,甚至连前世当兵时的各种训练方法,都给整出来了。
聂东等人起初还不理解,在他们看来,斥候而已,凑合用就行,没必要投入这么多的精力。
然而经过上次讨伐张万仙,他们终于明白斥候营的重要性了。
在信息传递方式落后的时代,一支精锐的斥候营,能让敌军变成瞎子,同时让自己如同开了全图挂一般。
傍晚时分,韩桢率军成功先一步赶往胡山。
刚刚吩咐士兵扎营,便有斥候来报。
“报,西军距离我军二十里,于程家庄扎营。”
“再探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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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桢说罢,带上聂东与魏大等人,开始紧锣密鼓的战前筹备。
……
……
夜晚。
熊熊篝火燃烧,驱散了一丝寒意。
在冰天雪地中赶路了一天,西军们身心俱疲,此刻缩在篝火前,脱下靴子,将冻僵的脚凑到篝火边。
一栋青砖红瓦的宅子里,刘光世端坐在大堂内,披着熊皮皮裘,正享用着肉粥。
三个火炉散发出阵阵热浪,屋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春暖如春。
刘家乃是党项蕃官,保安军刘氏。
虽祖上为党项人,但到了刘光世已经是第四代,彻底被汉化。
此刻哪怕行军打仗,都还用着金碗银筷,尽显奢华。
出身将门,刘光世以荫补入官,累升领防御使,郎延路兵马都监。
宣和三年,跟随父亲刘延庆镇压方腊起义,凭借战功升领耀州观察使、鄜延路兵马钤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