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卿踏落水面,剑在手中一转背至身后,淡眸启唇道:“雷。”
火海之中骤然破出一道炽白,那是司连文剑上残余的雷力湮灭爆发,这柄用以燃船的剑就此扭曲焦黑。
司连文在这一瞬间咬牙破出火海,一掠向飞镜楼而回。他浑身火伤,整条胳臂被雷击贯穿,但其实都算不上重,几道术法只是击穿了他的真玄。
所以后来有人说当时他是看到这两人了,但一来这是结宴之事,二来太平漕帮就在身后,他不可能一照面就转身逃离。毕竟当一切手段不敌,少习轻功的他依然可以来去自由。
然而只是一息,两合。
随颜非卿之后走出黑暗的少年立于湖面,雨水打上秋水般的剑刃,少年并指抚过整个剑身,剥下来的雨被束缚在指尖,随其摆动飘曳为一粒悬空的水珠,而后少年屈指一弹,万籁俱寂,如同“铮”的一声古琴崩断。
一位宗师,身外有玄气,体内有真气,手中有兵器,对江湖中绝大数人来说,都是不可战胜的代名词。但有时在某一个瞬间同时击溃它们,也不是太难的事。
所以那也就是一副凡躯。
雨连成一条条的线,这枚水珠在一瞬间就撞断了千条万条,被撞开的雨滴就跟在它身后,十丈的雨幕破出一条空洞的笔直。
贯穿了刚刚飞掠三丈的司连文的咽喉。
这是他七生后学会的第一道真气术【剑洗水】
西池还是那个西池,灯火还是那些灯火,画船还是那个画船。
但整个南岸全然寂静了。
司连文的尸体坠入湖中,片刻后又飘上来。裴液踏在湖上缓缓挽剑向前,抬头看向飞镜楼上那个持戟立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