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厉冰雪站在庭中梧桐树下,仰头凝望着萧索枯败的树枝。
“大小姐。”
身后传来一个怯弱温柔的声音,厉冰雪转头望去,便见曾经的京城花魁顾婉儿站在不远处,梳着一个简单的拂云鬓,穿着一袭素雅恬静的羽衫。
从京城来到靖州,曾经的喧嚣繁华一去不复返,顾婉儿甘愿素手洗铅华,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厉冰雪淡然道:“与你说过很多次,你我姐妹相称即可。”
“是,小妹记下了。”
顾婉儿嫣然一笑,莲步轻移来到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厉姐姐,他最近可有消息?”
“他?哪个他?”厉冰雪眨了眨眼睛。
顾婉儿垂下眼帘道:“姐姐又打趣小妹。”
厉冰雪便道:“你倒是一心记挂着他,偏偏那人不知道给你写封信。你不必担心,陆沉已经从北边回到了淮州,路上很安全,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顾婉儿心中一松,想起她前面那句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轻声道:“陆公子当日说的很清楚,小妹便不敢再有非分之想。只是厉姐姐这边……陆公子应该写封信报个平安。”
她从七八岁开始就在京城矾楼学习待人接物,极擅察言观色,单是当初在京城时的见闻,便知道身边这位极优秀和骄傲的女将军,和那位英俊不凡的年轻都尉有着某种割舍不断的关联。
厉冰雪并不意外她能看出来这一点,实际上她并未想过刻意隐瞒,所谓光明正大,事无不可对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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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见顾婉儿鼓起勇气试探,便微笑道:“说起来,我和你境遇相似,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倒是便宜了陆沉那家伙。”
顾婉儿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
她虽有花魁之名,可自家知道自家事,所谓花魁不过是李三郎那些纨绔公子哥捧出来的名声,无非是希望借助这份名气让矾楼变成聚宝盆,吸引京城那些富贵人家在矾楼大把撒银子而已。
真正论起来,她根本比不了那些中等人家的深闺小姐,一身才学也不过是虚应故事,更遑论和厉冰雪这种家世显赫、自身又屡立战功的沙场巾帼相比。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难以高攀陆沉这种前程远大的军中新贵,却没想过厉冰雪会说出这番话,因此眸中难掩讶色。
厉冰雪带着她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望着前方那棵梧桐树,缓缓道:“在京城的时候,有一天半醉半醒之间,我对陆沉说过,不知为何心里时常会出现他的影子。他看起来有些尴尬,对我的问题避而不答,我索性只好装醉。”
顾婉儿微微颔首,这的确是身旁女子的行事风格。
厉冰雪继续道:“在白马渡分别的时候,我对他说我有自己的职责,他也有要做的事情,还要去北边找林溪。当时只道是寻常,可后来得知他真的去了北边,为七星帮出生入死,甚至跑去河洛城行刺伪燕高官,我又觉得很别扭。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是这般纠结矛盾的性子,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顾婉儿忽然明白过来,这位厉大小姐想来是心中积压了很多情绪,于是今天想要找一个倾诉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