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拉回到七月二十五日。
宴州盛县管辖下的一个小山村。
此村也名为桃村,村里家家户户都有桃树,每当春季桃花盛开的时候,犹如一片十里桃花海,此时正值盛夏,万树桃花已然落尽,取而代之的是满眼郁郁葱葱。
此村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名为贺兰山,离山脚下最近有一个篱笆小院,院里两间茅草屋安静肃立,之前整洁茁壮的苗圃长满了杂草,篱笆也爬满了藤蔓。
院里的两间茅草屋看起来有很长时间没有住过了,屋檐下挂满了蜘蛛网,看起来略显荒凉。
踏踏踏.
一组轻缓的脚步由远及近,两道步履蹒跚的身影,来到篱笆墙外停下。
两道身影看起来是一对五十岁左右的老夫妻,穿着极其朴素的衣裳,两人都佝偻着腰,看起来很是憔悴,其中的老妇人抱着一个陶罐,双眼泛红,面带悲伤,嘴里嘀咕着:“儿啊,到家了,到家了.”
“你们是?”
就在这时,一名扛着锄头,看起来刚从田地里忙活回来的老汉,看着停在篱笆墙外的两道身影,皱着眉头仔细过来打量,片刻后,老汉惊讶道:“石根、英子?”
听到声音,这对老夫妻抬起头来,偏头看去,其中的老头怔怔的看了老汉一眼,旋即道:“.有田叔?”
“石根,真是你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崔有田放下锄头,惊诧道:“你们不是被小花接到城里享福去了吗,怎么回来了?刚子没回来?”
听到这声“刚子”,这对老夫妻更加碰伤了,老妇人低着头看着抱在怀里的陶罐,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儿啊,有田叔叫你呢,快醒醒,有田叔叫你呢.”
崔有田惊愕地盯着老妇人手中抱的陶罐,讶异道:“石根,英子这是?”
“走了,刚子走了,都是小花那野种害得,都是她,若不是她,刚子怎么会死,怎么会去自尽,刚子.”被崔有田叫作石根的老头一脸悲伤的抽咽着,旋即看向身旁的老伴,骂道:
“都怪你,若不是你生出那个野种出来,小刚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说着,石根冷不丁的朝着一旁的老妇人一脚踹了过去。
老妇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直接被一脚踹倒在地,身上的衣服掀开了一些,露出里面满是伤痕的皮肤,但其手中的陶罐却是抱得稳稳的,就这样躺在地上哭咽道:“都怪我,都怪我,我的儿啊,娘对不起你.”
“伱还我的刚子.”
“石根,住手。”崔有根赶忙一把拉住崔石根,可能是年纪大了,一时间,他的脑子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后知后觉地道:“你们说,刚子死了?”
崔石根没有理会自己的这位老叔,一把睁开开崔有田后,他弯下腰,要去拿老妇人抱着的陶罐,可后者却死死的不松手。
“拿来.”
他一把夺过老妇人手中的陶罐,拿着陶罐,打开篱笆,朝着茅草屋走去,老妇人爬起身来,赶紧跟上。
崔有田看着两人的背影,有些懵逼,但通过刚才的只言片语,也能猜测到,石根家怕是遇上了天大的事。
他把锄头放在外面,也跟了上去,他和崔有根同是本家,看着二人的可怜样,同了恻隐之心,帮着二人收拾起了院子。
收拾地过程中,他得知,那罐子里装的是崔刚的骨灰,是撞墙自尽死的,好像还是因为崔石根的大女儿小花。
崔石根离开桃村多年,期间一次都没回来过。
当初离开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在传,是小花接着他们进城过好日子了,有人说,小花给城里的老爷当了小妾,乌鸦变凤凰了。
也正因如此,崔石根跟村里的关系变得更淡薄了。
崔刚入土埋葬的那天,只有崔有田一家,还有跟崔石根有亲戚关系的来送了崔刚一程。
崔刚就埋葬在贺兰山上。
在崔刚入土后的第二天,崔刚的娘亲也走了。
村里有人说是崔刚娘太想念儿子,悲伤过度走的。
可给崔刚娘入殓的一名老婆子知道,崔刚娘的死因没简单,因为她知道崔刚娘的身上全都是青一块肿一块的伤痕,拳打脚踢造成的。
她怀疑是崔石根打死的。
他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就没少打崔刚娘,村里的人都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多一事不如小一事,老婆子也是桃村的,夫家也姓崔,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说什么。
时间进入八月,崔有田去看望崔石根的时候,发现后者正吊在房梁上,等他把崔石根放下来的时候,崔石根早就没气了。
崔有田叹了口气,把崔石根自尽的事告诉了村里。
可能出于以前没少议论崔石根家,心里有愧,这次村里居然每一家都出了点钱,将他安葬在了崔刚和崔刚娘坟墓的旁边。
八月五日。
几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来到了桃村,向人打听崔刚,也是凑巧,找到的人正是崔有田。
崔有根皱着眉:“你们是刚子什么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们是崔刚姐姐的朋友,是她姐姐托我们来这里找他的,崔刚他回来了吗?”壮汉中,为首的人说道。
“小花的朋友?”崔有田眉头一皱,继而换了副面孔道,隔空挥舞着锄头道:“快走,桃村不欢迎你们,小花就是个害人精,再不走,别怪老汉我叫人了。”
闻言,几名大汉对视了一眼,出发前,上面可是交代过,宴州不是自己的地盘,要小心、低调的行事。
为首的壮汉斟酌了一番,笑道:“老人家,别误会,我们是好人,是崔刚的姐姐让我们接他过去享福的,我们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