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不无自嘲道。
“刚刚周某听闻李君所讲,心中便在想。”
“这世间英才豪杰千千万,但能如冠军侯那般成就不世功业的,不说一个也无,也是凤毛麟角。”
“最起码若是换做周某身在冠军侯当时的处境,别说是成就功业了,怕是保命也难!”
周掾史这话可谓是大实话。
那位冠军侯这一路行来,简直可谓是传奇。
常人无论如何,别说是复刻那位冠军侯的成功了。
怕是连想想,都会觉得不可能。
可越是实话,越是扎心!
意识到这一点后,众人神色越发颓然了。
索性又喝了几口闷酒,然后道。
“周掾史有话不妨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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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众人这话,周掾史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反而放下手中的酒盏,忽然起身向着主座的李赫躬身一拜,而后道。
“周某厚颜,想跟李君求一个颜面。”
李赫见状,似乎被惊了一下。
赶忙起身避开这个大礼,而后身形一闪,亲自上前扶起周掾史。
“周掾史有话直说,李某一介武夫,哪能受此大礼?”
周掾史顺势起身,轻笑道。
“周某孑然一身、身无旁物,唯有这一副无用之躯,于这神都蹉跎多年。”
“如今年岁日长,日渐思家……”
听闻周掾史这话,不但李赫愣了一下。
好在作为同僚的赵乾,似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出声解释道。
“李君有所不知,周君为赵某同僚。”
“幽州乃是周君故土!”
幽州人?
听到这话,李赫神色震惊了一下。
然后一把抓住了周掾史的臂膀,神色隐现激动。
“原来周君乃某同乡!怎么不早说?”
说着,李赫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小块残布包裹的东西。
随后轻轻揭开那块小小布裹。
看李赫这副视若珍宝的模样,众人本以为是什么珍稀之物。
个个怀揣着几分好奇,伸长了脖子去看。
可等看清之后,却见那残布中包裹的,竟只是一小撮黑色的土灰,不免有些失望。
正疑惑不解间,却见李赫将那土灰置于周掾史面前道。
“周君离家日久,如今可还识得此物?”
周掾史此时神色同样疑惑,定定地看了李赫掌间一阵,忽然也激动起来。
“莫不是……莫不是……”
见周掾史果然认出了此物,李赫这才道。
“这是先前李某离家前,侯爷亲自赠与李某的一柸乡土。”
“如今李某分润一些给周君,如何?”
说着,也不给周掾史拒绝的机会。
动作小心地从土堆中分出一小份,然后撕下一角衣襟包好,递给对方。
周掾史手捧包好的乡土,原本平静的神色,渐渐颤抖。
片刻之后,双目已经泛红。
“多……多谢李君相赠!”
“某不见故乡之土,已二十载!”
说着,堂堂七尺男儿,竟已泣不成声。
总算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在场众人见状,神色无不动容。
只是很快他们的注意力,就已经不在周掾史的身上了。
而是将目光看向小心将剩下乡土收入怀中的李赫。
已经收敛了情绪的李赫见状,冲着众人笑了笑。
“让诸君见笑了。”
“尘土虽贱,却是乡土。”
“残布虽残,却是我家侯爷贴身之衣,由不得李某不珍重!”
听闻李赫这话,众人神色震动。
临别赠土!
裂衣裹之!
这一刻的他们,脑海中忽然对那位素未蒙面的冠军侯,有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那就是重情重义!
换位思考之下,若是自己是这李赫。
士为知己者死!
主君如此待我,如何能不肝脑涂地以报之?
一时间,他们竟有些羡慕起李赫起来。
而这时,做完这一切的李赫再次看向那周掾史,示意他继续将没说完的话说完。
收敛了激动之意的周掾史,一面将赠礼贴身收好。
一面再次躬身向着李赫一拜,情真意切道。
“周某无用之人,冠军侯可愿用之?”
这话出口,酒肆之中的气氛微微一滞。
一双双眼眸神色震惊地望着周掾史。
这是要辞官,投靠那位冠军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