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信笺上的字迹,陈展云的感觉犹如,背后被人猛的推了一把,整个心情直坠深渊。
要知道,几年前,自己带着陈望才给的五十两银子,离开广州,只身来到广西。
先是去到梧州,找到自己的亲舅舅吴进,又结识了舅舅的好友钟叔。在梧州停留半个多月,无果,三人结伴沿西江北上,来到了南宁府。三人从利润最低的布匹做起,经过几年的努力,逐渐的在南宁府站稳了脚跟,并且还在新宁州开设了分号。
为了商号的发展,几年中,陈展云只有一次,趁着到梧州押货的机会,回去过广州家中探望亲娘。与父亲的来往,更是仅限于半年左右一封的书信。
毫不夸张的说,除了最早陈望才给的那五十两本金之外,陈展云没有得到过家中任何的帮助,眼下他所拥有的一切,全靠自己打拼。.这些年,货物丢失、被设卡的巡检勒索、被当地的同行排挤、被山贼绑架……他历经磨难,好不容易扎下了根,眼看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但是,手中父亲的亲笔信,几句话,轻描淡写的就要把这一切从陈展云身边夺走。
什么叫“在三哥的主持之下,全力协助于他”?这摆明了就是要把商号的主导权交出去,甚至还要“进出账目交由他们主理”。
自己几年的努力,因父亲的一封书信,就全被拿走,这怎能让陈展云不寒心?陈展云又如何能甘心?有心算无心,并且,还是被自己的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哥哥算计,陈展云此刻心中的悲愤与痛楚,根本无法言表。
沉默良久,陈展云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父命难违,再看眼前的阵势,陈展云悲哀的发觉,无论自己有多么不甘心,都只能默默接受这一切。
如果自己执意反抗,在别人眼里,光一个“孝”字就能抬到自己抬不起头。就算闹上官府,就凭着,当年创建商号的五十两本金是陈望才给的,而自己又只是侧室所生庶子,有这两点,自己就输定了。
所以,除了服从父亲的安排,陈展云没有任何选择。并且,当下,无论他做什么都不明智,还不如假装顺从,等待机会,然后,尽可能得多争得一些利益。
“四弟,父亲大人的信看完了?”陈展云看完信之后的种种反应,陈展青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陈展云拿着信暗自思考的模样,让陈展青误以为他过于诧异,六神无主,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
“回三哥,看过了。”陈展云微微躬身,慢慢的把手中的信笺折好,放回信封中。
“既然四弟已经看过了父亲的信,那现在就让账房,把所有的账簿都送过来吧。”陈展青弯起食指,轻轻的在椅子扶手上叩着。
趁陈展云没有防备,直接把账簿拿到手,再派人到柜上把现银、现钱一封,不给他任何做手脚的机会,基本上就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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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个怎么处置这个庶出的弟弟,陈展青一路上早就想好了。要是他识趣,把他留在身边跑跑腿,也未尝不可,说出去显得自己这个做嫡子的宽厚待人。
如果他胆敢有一丝不顺从,那就让账房先生,在账簿中随便做点手脚,并以“贪墨”之名,直接把他扭送官府,去蹲大狱。
“三哥稍等。”此刻的陈展云内心已经平静下来,从陈展青迫不及待的要拿账簿的举动来看,他更加确信,眼下不能轻举妄动。
“阿贵,你去通知账房,让他们把账簿拿来,交予三爷。”陈展云交待一直在门外候命的阿贵。
一声:“三老爷,请喝茶!”,只见陈展云的侧室小娟,带着丫鬟,把刚沏好的茶汤端了上来,顺便与陈展青行礼,口道:“万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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