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莱亚特,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你出生的那一刻,随着你的眼镜缓缓睁开于阳光之下,那双绿色的眼眸我至始至终未能忘记,就像是你妈妈的双眼一样将我的魂魄勾走。小时候的你总是喜欢摆弄各种机关器件,将它们拆解,将他们重新组装,你的天赋使我无数次惊叹连连。你的每一份杰作,我都收藏在我房间的柜子里面,用玻璃封装,望着它们,我总是会露出不自觉的欣慰的笑容。上帝为你打开天赋的一扇窗,却为你关上了行走的大门。小时候的你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在草原嬉戏打闹,将汗水抛洒向碧蓝的天空与翠绿的草原,房间的灰白似乎就是你的全部。但你始终未忘记微笑,常常与我还有你的妹妹分享你所拼装的小小机关。你的闪着亮光的瞳孔,你的笑颜,都与你的母亲那么相像,总是能让劳累的我的疲惫消散而去。所以啊,菲莱亚特,无论发生什么,无论生活多么艰难,无论前路怎样充满雾霾,都不要忘记你的微笑,这一直以来都是你自己所贯彻的信条。现在的你对此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了,我希望你能想起,将其一直烙印在你内心的深处,时刻提醒自己。这不应该是我来教你,而是你教给我。你的天赋与你的开朗,一定能带领家族走出难关。这也就是在滞留者计划的时候,我希望你一定来到这个世界继承家业的原因。只不过我未曾想到,我亲爱的女儿,你最疼爱的妹妹,拥有无限剑术前途的莱特妮丝,会为了死不足惜的我而选择自我奉献...
莱特妮丝,你一定听过这个名字吧。我在梦里几曾梦见过她,她熟悉的身影舞动着剑,战胜一个又一个来敌,我多么想上前去为她拭去脸上的尘灰与霜雪,但她遥不可及,已然在那天边...你的妹妹莱特妮丝,她一直以来都那么坚强独立。即使在她诞生的第二年你的母亲便悄然离世,她却选择了担起她母亲的责任,一直尽心尽责地照顾你。她舞动剑锋的模样多像是年轻的我,飒爽的英姿同样那么令我骄傲。无论训练多么艰难,她总是挺着腰板坚持下来,留下几道疤痕,惹得我在训练场的那侧几经心疼...现在为我们而滞留在旧世界的她,又让几经想念...我的失误,我的懦弱,使得我的女儿留在了黑夜之中,未能见到黎明....她是我绝对不能忘记的人,也是你绝对要想起来的人。
你和莱特妮丝,多么像是帕娜多奇与上帝一同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菲莱亚特,你一定要想起来你的妹妹,携带着她同样给与你的希望,好好的生活下去。如果有一天,你能再见到她,请帮我告诉她,她的父亲很爱她。
在宅邸的后花园,有一株曾经由莱特妮丝照顾的在她房间生长的树苗,我将它移植到了那里,立下了一块石头,刻上了我们一家的名字。卧病在床多年未见它,它应该能继承莱特妮丝的意志奋力生长,亭亭如盖。在我离去之后,我将它交由你来照顾,我希望它将来能葱茏繁茂,如她般坚强。
你的未来还有无限的长度,我的故事到此为止。将你的天赋施展,切勿忘记微笑,活出你的故事。父亲,教导你的养料已尽,最终散为这篇自白,希望你如腾飞之鹏,冲九天云霄。请子勿念,吾死不足惜。
...
安娜苏将日记合上,她看向身侧的菲莱亚特,他正低着头,嘴角抽搐着。
“爸爸?”阿米莉娅扯着他的衣角,他不为所动。
“菲莱亚特阁下,您有什么感受?”安娜苏将书放置在书桌之上,她的心里似乎躁动着一股热流,使她坐立不安。
一阵风吹过,菲莱亚特忽地转身,大步迈着脚步,机械的之间的声音此起彼伏向着门外而去。他奔跑着,双手摆动着,四肢杂乱地挥动在空中。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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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莱亚特阁下!”
安娜苏带着阿米莉娅向着那个滑稽的身影追出去。
他艰难推开宅邸已然爬满苔生植物的后门,风将尘灰的苦涩与门外泥土的芬芳向着他扑面而来。他迎着将要落下的夕阳向着后花园中心奔跑着,尽管脚下杂生的藤蔓与草根的阻拦,无视身上机械发出的似乎碎裂般的噪声。
他摔倒了,重重摔在枯萎的花丛之中,周围的茂盛的杂草将他环绕,包裹在其中。
他艰难地拨开刺手的植被,留下一道道伤痕,颤抖着站立而起,站立在荒芜中央。破碎的围墙缝隙间生出青苔,墙角杂草间传出低沉的虫鸣,掉落的瓦砾与围墙的石砖将他与一切包围在其中。
唯独眼前。落满枯叶与覆盖有草的巨石,端正地刻下长长的字母。那巨石之后一株几经冲入云霄的树婀娜地招摇着枝干,风一阵一阵,刮过它繁茂如盖般的树冠,枝叶之间相互触碰似乎发出清脆的叮铃声音,落下点点碎屑,在夕阳的照耀下,犹如闪光的雨点般将那一片包围。它是它自己的园丁,坚强地将自己修饰在一片荒芜之中。夕阳透过树梢,昏黄的阳光形成一道道光束将菲莱亚特的脸照亮。光中不断凝聚着的微小洁白细丝,将他不断涌出的眼泪带去,浇灌在伸出坚硬的土壤的根系之上。枯叶也渐渐落去,巨石之上所刻印的字母随之清晰可见。
——黎华尔兹氏 巴里特条顿 帕娜多奇 菲莱亚特 莱特妮丝 阿米莉娅
敬以笑对生活之人 敬以心存所爱之人 敬以永远的家人
它立在那里,他同样立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