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
凌央勉力笑了笑,这笑中却全是苦涩:“医好了,秦老怪医术了得,他说我再无性命之忧,内伤和顽疾皆已痊愈。只是——”
卫骁:“只是什么?”
凌央:“我曾被挑断手脚筋,本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废人,没想到后面又经历这诸多危机。我强撑着身体一一应付过去后,更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这下彻底恢复无望。”
秦老怪说得很透彻,他的四肢似一条绷紧到极致的弓弦,先前能爆发出诸多神迹、如常人般行动,全靠他强大的意念支撑。
意念一消散,那根弦也随之而断。
以后,他兴许都要拄着拐杖才能走路。
怪他自己不争气,这些重创居然在见到霍晚绛的那一刻,他全都暂时抛在脑后,只顾着找她了。
等和她短暂的亲热结束,才有阵阵隐痛萦绕。
卫骁拧眉:“秦老怪竟断言你彻底沦为废人了?文玉,你一直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身体不是常人能相比,明日起我就带你练功,假以时日定能恢复。”
怪不得他看凌央动作迟缓,下盘不稳。
凌央叹息:“小舅舅,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也清楚,不必做那些无所谓的挣扎了。”
“一成,就连一成的几率的都没有。”
卫骁没有接他的话,眼里只有无限痛心。
霍晚绛都听得一字不落,阮娘在收拾碗筷,他们几人坐在屋外火盆边取暖。
她还在给凌央补衣服,听到凌央说他恢复无望时,她一失神,指尖被针狠狠扎了一下,险些就扎进她指甲缝里。
短暂而钻心的痛意,没等她去特意查看,痛意就渐渐淡掉了。
那凌央呢?凌央的痛呢?怎么一劫方落,一劫又起?
他的十七岁,似乎只是他这一生漫长痛苦的开端,不知几时才能彻底结束。
他曾写得那样一手风骨铮铮、不媚不俗的好字;曾骑着大宛进贡来的汗血宝马在上林苑疾驰,百尺之外可穿杨射柳;曾登高望远,作下无数篇可与屈子媲美的长赋;曾怀抱古琴,奏出世间最动人的音律……
如今,他连箸都要拿不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