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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央居然出奇地睡得好,一整晚没有惊醒过一次,甚至一夜无梦。
在驿馆歇息的接连几日,他都睡得很稳,养足精神,终于有了还活着的感觉。
而这几日,霍晚绛夜夜都以他同宿。
也许,他也在开始接受这段关系了。
一个白雾茫茫的清晨,他们动身上路。
驿丞这几日不说对霍晚绛照顾周到,但看在武安侯夫妇的面子上,把她当成贵客礼待也不为过。
对其他人尤其是凌央,他亦是没有摆出架子轻易将人看低,而是似对待好友一般平和共处。
离开驿馆前,驿丞还给他们准备了大袋上好干粮。
驿丞去过两回岭南,依照经验,他告诉他们,以他们的前进速度,此去梧州要再花一个月。
而这个时节,岭南还热着呢。
好不容易在驿馆待习惯了,又要骤然动身,霍晚绛头都沉重了。
凌央却意外在马车上,同阮娘和霍晚绛夸起这位张姓驿丞:
“他膝下有一子,年方十九岁,这段时间我也见过一面,见其子点灯温书,与之攀谈了几句。此子,日后必定前途无量。”
霍晚绛歪着头,无精打采看着他。
凌央又道:“父子二人皆为有学识有品行之人,即便困于这山野乡间,只能做一小小驿丞,但正如金鳞受困于池中,若得一龙门,必能一跃化龙。”
说罢,他难免目露遗憾。
若他还是太子,必不会让这样的人埋没于荆州。
张氏父子若要靠寻常方法提升仕途,不知猴年马月才能轮得上,可叹,可惜啊。
霍晚绛亦是惊奇,凌央年纪虽小,可他看人、用人的眼光向来别具一格。
从前的东宫门客,大多是凭才干和智谋入了凌央的眼,凌央麾下可容不得滥竽充数的国家蛀虫。
大晋讲究以孝廉入仕,因此,许多地方的官员全是行贿买名声所得。
这种现象屡见不鲜,但只要祸不到中央朝堂,晋帝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要和匈奴人打仗,无论用尽何种手段,地方官员只能按时向朝廷缴纳赋税和粮食作为军饷,能保证大晋军士将匈奴打得节节败退,便什么也不顾了。
因此,晋帝治下的大晋,早年未征战杀伐时,尚且算盛世;直到他开始用兵,民间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遇上饥荒时更是饿死者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