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比他好不到哪儿去,白白胖胖的于问已经累得瘦了不少;肤白清秀的何玉亦变得又枯又瘦,几乎晒黑得和从前判若两人。
就连霍晚绛颊上的软肉也消失了,竟让她的美貌少了几分锋芒毕露,月色下,多了西子皱眉的清婉绰态,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凌央明白,再不停下脚步好好歇息一番,说不准他们都能齐齐死在荒郊野岭,无人收尸。
几人在一间驿馆前下了马。
凌央踌躇不前,沉默半刻后,他转身走回马车:“罢了,咱们接着赶路,找间客栈落脚。”
他现在的身份,不足以、也不够格住进专门接待大晋官员的驿馆。
霍晚绛却紧紧拉住他的衣袖,他低头,见她不断摇头,眼里有跃跃欲试的光。
凌央不想途生麻烦,更不想灰溜溜地被驿站的人赶走,假意不悦道:“他们不会接待我们的,何必徒劳?”
霍晚绛似是没料到他会拒绝,笑意僵硬在脸上。
其实他不确定自己的身份能否为驿馆接纳。
山野间客栈极少,且动辄漫天要价,环境更不能和驿馆相比。
月上柳梢头,山林间时不时可闻野狼啸月,最近的一处镇子还要走三十里路,这家驿馆毫无疑问是最优选择。
只要向驿馆说明来意,搬出他前太子的身份;再不济,霍晚绛的身份也何其显贵,拿出来摆弄摆弄,再拿些钱财、说点好话打点一通,不是没有希望。
这可不是他盲目自信,而是从前的作风留给他的底气。
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因性情、治国理念都与暴戾的晋帝截然不同,故而美名在外,民间百姓、大小官吏无不爱戴、敬重于他。
只是一场谋反后,大不敬和不孝罪名扣下,他从前的所有名声和美好,就什么也不剩了。
山高皇帝远,不知长安之外的人是如何看待他的。
雪中送炭的人不多,落井下石的人不少,他不敢赌。
更舍不得拉下这张脸,去低三下四地求人家。
霍晚绛还能不清楚他太要脸皮太害臊了?
谁还没有点莫名其妙的自尊和清高了,只是这个世道,太要脸面的人,根本活不下去。
她在霍家被叔母冷待挑刺的日子可不是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