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枂一笑,眼泪吧嗒一下掉下来,砸到杯子上发出轻微的噗的一声。
“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啊?”
奚枂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声音低低的,甚至尾音还有些上勾。
可听在人的耳朵里,却比方才一番慷慨陈词更显悲哀。
那是哀莫大于心死的绝响。
庄怡动了动唇:“枂枂,你当然是我的女儿,你……这是我们的命,我——”
“够了,”奚枂抬手擦了下眼泪,“那是你的命,不是我的。”
奚枂看着庄怡:“我不可能跟宗渡在一起的,你死心吧。我会离开他,离开宗家。”
“不可以!”庄怡的面容狰狞起来,“你不能走,不能离开宗家!
奚枂,你是我生的,是我花了心血养大的!
我命令你,死也要死在宗家!
你要是敢走,我就死给你看!”
她突然拽掉手上的输液器,疯了似的去抓手上的绷带。
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瞬间裂开,鲜血很快染透了绷带,血红在纯白上渲染开来。
“你疯了!”奚枂忙上去抓住她的手腕,按下护士铃。
“别碰我!你管我干什么?你不是要走吗?反正都是要死,让我死了算了!”庄怡赤红着眼看着奚枂,“你这个不孝女,你天打雷劈!”
主治医生迅速带着护士冲过来,一群人上前摁住庄怡,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给她注射镇静剂。
奚枂被推到一边,看着病房里一片混乱。
庄怡像疯了似的大喊大闹,伤口被她生生撕开,鲜红的血被喷洒得到处都是。
医生像对待精神病人一样用防护带把她捆在床上,大吼着让护士加大镇静剂的剂量。
奚枂觉得眼前的一切很可怕,又搞笑。
活了二十年,奚枂从未见过庄怡这副样子。
此时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或许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温柔、大方、善良、隐忍,都是装出来的。
奚枂失魂落魄地从病房出来,没管坐在走廊长椅上的李蕊,坐着电梯直接去了顶层。
不同于法国的凉爽惬意,淮城今天非常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