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夏吉祥面对枪口,却是毫不忌惮,沉着脸喝道:
“石昌安,你一个钱贩子,好大的排场!我们市政厅纠察经济犯,管得就是你这种投机倒把分子,别以为窝在租界里,我这个经济科调查员就收拾不了你!”
这声喝骂让石昌安一愣,两个持枪保镖也面面相觑。
倒是石昌安搂着的红曼丽反应过来,娇笑着说:
“哎呀,石老板,我说不该开这样玩笑的嘛,人家夏先生可是吴雅丽的娇客,你刚才在舞厅也是见过的,雅丽那妹子眼光多高啊,要不是夏先生是市政厅官员,妥妥的青年俊才,一表人才,吴雅丽能那么青睐他?”
石昌安有些恍然,在舞厅里他确实听红曼丽提起过,说吴曼丽找了个市政厅的年轻小开,不过他的目光当时都在舞厅女人的身段上,没怎么留意。
现在他也想起来,当初夏吉祥找他兑换美金时,打得就是经济科长宫远航的名号。
唉,要是知道他本身就是经济科调查员,自己哪敢那么怠慢。
夏吉祥察言观色,见自己的震慑效果不错,心说我那吊坠真没白送,果然女人都是见钱眼开,嘴上却嗤笑着信信发威:
“石昌安,你刚才提到莫小刀是什么意思?是能提到台面上说的角色么?
我认识他,不过让他给我办点事,跑过几次腿而已,你倒挺会污蔑陷害,借机耍起了威风!
好好好,好你个石昌安,我治不了你,我看宫科长能不能治得了你!你就等着收经济协查令,查封产业吧!”
说着他将手里的酒瓶往地上一掼,‘嘭’的一声,摔得玻璃破裂,酒水四溅,溅到了两个保镖裤子上,他鞋上和裤腿上也溅了些葡萄酒。
两个保镖彻底懵了,他俩垂下枪口,半点不敢出声,生怕给老板惹祸。
但见夏吉祥满脸怒色,转身要走。
石昌安听到经济协查令,马上变了脸色,满脸惶恐,急声挽留道:
“哎呀,夏先生留步!只是个误会,您何必动那么大的气呢,夏先生息怒,息怒啊!千万给我个面子,让我好好赔罪,不要捅到宫科长那儿去。”
当时的市政厅控制着海关稽查权,如果对租界里的华人发出经济协查令,工部局巡捕房会配合逮捕走私犯,送交沪市稽查署处置。
也就是说,如果宫远航想要查办石昌安,他就是躲在租界也没用,名下的房间和铺面分分钟就被巡捕房查封,他还得吃上大官司,就算侥幸脱罪也得变成穷光蛋,不由他不怕啊。
红曼丽也看出门道,倚在石昌安怀里,轻捶他的肩膀娇嗔道:
“石老板,你也真是的!夏先生送酒过来,也是冲着我与雅丽的情分来的,好好的气氛,被你疑神疑鬼破坏掉了!
好讨厌啊你,快给夏先生赔不是,要不我不理你了!”
“好好,宝贝,听你的!”
石昌安借坡下驴,连忙收起手枪,追出房间挽住夏吉祥,连连赔罪道:
“夏先生,夏先生啊!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您息息怒,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次,我这也惊弓之鸟,是被那些抗日锄奸队吓破了胆,不得不做此防范啊。
那些军统的人也到处找我,说我害死了莫小刀,要把我当汉奸处置啊,我能不怕吗?”
夏吉祥其实也是事出意料,临机借用宫远航的名号吓唬一下石昌安,没想到经济科的虎皮这么好用,于是决定再诈他一下,便虎着脸哼道:
“其实我还真为了莫小刀的事来的,不过不是找你寻仇,而是事关一批黄金失窃案件,据我所知,那莫小刀死前曾在你这里兑换了一批金条,你没有付给他全款,有没有这码事?”
石昌安吃了一惊,连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莫小刀那个小瘪三怎么会有金条,他哪有打劫银行金库的本事啊。”
夏吉祥看石昌安的脸色,便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莫小刀开车拉着几十根大黄鱼找他兑换,仓促之间,石昌安肯定凑不出足够的现金。
所以他只能先支付部分现款给莫小刀,其余欠款两人可能商定了时间,由石昌安拿着金条,紧急找别人兑换,也能从中大赚一笔差价。
而莫小刀一死,就没了追款人。
石昌安肯定趁机吞没了金条尾款,否则他为何突然暴富,买下百乐门好几间铺面。
于是夏吉祥森然一笑,冷冷说道:“他是没有那个本事,但是替人跑跑腿,处理一些走私罚没物资的事,他还是比较得力的。
如果有人吞了那份不该吞的款子,还特么妄想赖账,那自然得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石昌安脸色大变:“啊,那批黄金是···是···居然是宫先生的···”
“闭嘴!这事与宫先生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涉关经济犯罪!我警告你,别自作聪明。”
说着夏吉祥将手插在兜里,上上下下打量石昌安那五短身材,故作轻松的嗤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