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光大亮,夏吉祥因为衣服没干,就缩在被窝里一直躺着,饥肠辘辘,沉沉昏睡。
名叫小金花的女子临近中午出了门,大约下午两三点钟才回来,给夏吉祥带回一包吃的,撇在他铺盖前:
“哝,切吧,切好有闲话要搭侬讲。”
夏吉祥打开纸包一看,见里面有四个杂面馒头,搭配着一些咸菜和两块豆腐乳,他早已饿得手脚发颤,立即吞咽起来。
昨晚整夜奔波,夏吉祥体力消耗极大,加上头部创伤,更想吃些荤食。
不过战争时期,物价奇贵,食品供应非常紧张,很多人家缺吃少穿,一个烟花女子肯提供食宿,已经是偌大恩惠。
日军飞机连日轰炸闸北,炸死了几千人,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涌进公共租界沿街乞讨,各处收容所早已人满为患。
小金花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相,鄙夷的撇了撇嘴,拿腔拿调的开口说;
“嗨,北佬,吾帮侬刚呀,夜里厢吾要上班去了,侬陪吾到街角头望风去,假使有啥小阿飞寻相闹事,侬要负责照顾吾,饭勿好白吃额。”
夏吉祥愣了下,他听得懂小金花的意思,就是不能白吃白住,晚上得陪她接客做生意,做她的帮闲兼保镖。
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指着晾晒的衣服说;
“我的衣服没干,总不能穿湿的出去,还有富余衣服穿着么?”
他晾在厨房绳子上的衣服,是一套类似中山装的深蓝毛呢制服,有五颗纽扣,质料厚实,晾干至少得一整天时间。
小金花进到屋里,翻出一套男人的棉袄棉裤,扔在夏吉祥面前说;
“哝~~搿是小刀脱下来额,龌龊是龌龊了眼,吾也懒了洗,拨侬邪气合适。”
夏吉祥几口吃完馒头,便在铺盖上站起身来,就手换上棉衣棉裤,棉衣是黑灰色短袄,沪上打工人款式,半旧不新落了一层灰尘。
而他体型健硕,一米七六的高挑个头,棉袄手脚都短了一截,显得很是局促。
小金花看他身材魁梧,很有压迫感,眉眼一眯,感觉有些怠慢,便缓和态度解释;
“迭位阿哥,侬也晓得,世道艰难呐,吾一个弱女子,一天勿做就要饿肚皮,实在养不起闲人呀。”
“我明白,知道怎么做事,不必多说。”
夏吉祥一边说着,一边将匕首拢进袖子,心里打定尽快离开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