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并无抵触,少寂悄悄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会突然开口唤她,只是心底莫名有股开口唤她的冲动,便如此做了。如今被她一问,他眸光微飘,故作镇定搜罗着借口:“…这束兰花很漂亮,多谢。”
“不客气。”谢玉昭懒洋洋地抄着袖,“喜欢就把这座山的摘了送你。”
反正药风山这一代的子嗣唯有他和郑君美,郑君美瞧着对北邱真君也像是深恶痛绝,连世代相传的姓氏都舍了去,至今游历在外,不肯归山。
反正这山日后怎么都要落到他们表兄弟手里,自己家的东西,随便摘。
谢玉昭感慨着北邱真君的坏人缘,就这么两个孙子,都烦他烦地要死。
少寂一默:“…倒也没那么喜欢。”
他曾想要一束要药风山的兰花是因为幼时曾听舅父提起过自己的母亲名为兰离。
兰离,离山的兰花。
好像只要如此,就能借着惊鸿幻梦,得以窥见母亲的身影。
谢玉昭:“那你还有什么心愿吗?圣诞老人今天全都满足你。”
少寂认真想了想,如实答道:“没了。”
“那我有一个心愿。”谢玉昭立马从善如流地接口道。
在少寂不解的神色中,她回过身,一根素白纤细的手指拨开大氅,圆润的指尖直直对准了他的脸颊。
少寂:“……”
不知为何,他竟然瞬间便明白了谢玉昭的意图。
这该死的默契。
少年只犹豫了片刻,便微微俯下身,将左颊上的梨涡对准她的手指,神情并无半分抗拒和不情愿,甚至带了些莫名的乖顺。
谢玉昭目的得逞心情大好,正美滋滋地准备收回手,便见少年忽地抬起眼。在这个角度,她能看到少寂根根分明的睫毛,和少年仰视时略微睁圆的双眼。
“不摸了吗?”
他疑惑的语气配上这个表情,显得无辜又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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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玉昭动作一顿,像是被下了定神符一般,定定跟他对视半晌后,猛地清醒过来,她触电般飞速地收回手。
她稳了稳那瞬间如脱缰野马般毫无章法乱蹦的心,胡乱答了声“不摸了”,落荒而逃般扭头便往山下走,脚步急促。
——刚刚她在干嘛啊?!这么像一个调戏良男的变态啊?!
…可恶,好可爱,想掐死他。
春风拂面,将她的理智唤回了些。
身后传来清浅的脚步声,谢玉昭深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手指,强忍住回头狂戳的欲望。
偏偏那人不知收敛,一反平日安静沉默的作风,再次主动开了口:“…真的不要了吗?”
谢玉昭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从少寂这句话里听出了些隐约的委屈。
…像是被主人玩腻遗弃的玩具熊独白。
这个念头涌出脑海的下一秒,她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清醒一点。
这可是团队中最让他头痛的自闭男孩啊,如此简单易懂的情绪怎么可能是他能够表达的出来的?
难道说药风山的花有致幻效果?类似云南菌子?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飞快道:“真的不了,下次吧。”
听到“下次”这个词,少寂眸光微闪,轻声答:“好。”
走在这条盘旋蜿蜒的小路上,他从未觉得心情如此明媚过。
被谢玉昭拉着一路直奔药风山寻仇,亲眼见着那个自己恨了十多年的罪魁祸首大睁着眼失去气息时也不曾这般明媚。
那双沉静若幽潭的狭长乌眸中映着少女的背影,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感漫上心头。
像是一束光突然照亮崎岖黑暗的前路,原本层叠覆盖的阴霾尽数散去,天宇开霁。
孤寂冗长的黑暗,再也无法将他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