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滚烫的烈火倒映在薛宓眼中,不过是毫无意义的影子,并未带来任何温度,倒是叫她恍惚想起一桩藏于记忆深处的事。
她在幼时初次尝试与漫天星辰沟通时,曾通过星力传递,见过一个模糊的碎片。
她看到琳琅水阁不知为何燃起了滔天大火,无情的火焰将盘踞此处的千年世家烧了个干干净净。
烈火久久不熄,青山绿树,雕梁画柱,全部毁于其中,化为漫天灰烬。
一如眼前。
隔着熊熊烈火,她忽然开口:“母亲。”
淀夫人微怔。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薛宓唤自己“母亲”了。
薛宓问得直接:“我为何不能学剑?”
虽是疑问句,可她的声音却极为平静,并无丝毫困惑之意。
似乎心中早有答案,却还是不死心,执拗地想一问究竟。
淀夫人蹙起眉,片刻的沉默后,是那句能轻易勾起她满腔怒火的话:“这是天注定。”
薛宓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听到心底传来清脆的断裂之声。
像是一根早已不堪重负,却依旧苦苦维持的麻绳,彻底崩断。
淀夫人立于烈焰旁,黑眸映出幽幽火光:“阿宓,你生来便拥有旁人望尘莫及的占星天赋,修习占星乃是顺应天命,这是你的命,亦是天注定。”
“天注定?”薛宓扯了扯嘴角:“可我的剑骨不也是天注定?为何我学得占星之术,却修不得剑术?”
这是她第一次选择与淀夫人撕破脸,将此事摆在台面上。
“因为你生在薛氏,占星乃为天定,剑骨却是人争。”淀夫人绕过火堆,裙摆在地上摩擦出窸窣声,她缓缓走到少女面前,“任天者定,任人者争,定之以天,争乃不生[1]。”
薛宓的神情是压抑不住的厌恶:“这番话我早已听得腻烦。”
“我也早已说得腻烦,可你却还是不懂。”
淀夫人面色不变:“无论你愿不愿意接受,这都是天意,而非…”
“天意天意!什么都是天意!”
薛宓不耐打断她:“一口一个天注定,万事皆是天注定!难不成一个人自诞生时便早已注定日后所行之路?降于世间便只是为了顺应你所谓的天意?!”
淀夫人却道:“你若真能明白这些,我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