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着乾坤袋,眸光晦暗。
谢玉昭有句话说错了,他是真的有过拿钱就跑的想法。
他真能够做出来这种事。
但是那句“我信你”却让他胸腔一闷,双足有千斤重,无论如何都迈不开逃离此处的步伐。
于世间苟且偷生、摸爬滚打多年,少寂以为自己早就没有了良心这种东西。
他能面不改色地接受所有人的背叛,也能对他人的冷眼和恶意也无动于衷。
但他唯独不知道,如何对待他人纯粹的、没有一丝杂质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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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熙攘的人群,谢玉昭终于觉得自己能够活过来了。
她点了一壶茶水的一碟瓜子,美滋滋地嗑着瓜子听书,顺带等少寂回来。
“...又说那陆采芳,原本也是位少年成名的人物,父亲是那位收伏祭山的大允剑君,母亲修为也臻化神,何等前途无量!竟走上与魔域勾结的道路,实在叫人又恨又叹!”
“修士本该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可他如何?!为了一己之欲,竟然罔顾祭山周围的黎民百姓,将祭山拱手于魔域,只为飞升!如何配为大允剑君之子?”
讲的是陆衷他爹陆采芳的光荣事迹。
俗话说黑红也算红,这题材在修真界的说书茶馆已算是老生常谈了,谢玉昭默不作声地听着。
底下的观众有些不买帐,高声吆喝着:“陆采芳那厮的故事我们都听腻了,换点新鲜的说来!”
“就是,大好的日子提他做什么,真是晦气!”
“也就是此处没有小寂山的修士,否则怕是要一剑斩来,掀了你这吃饭的家伙事儿!说书的,你怕是不怕?”
众人一阵哄笑,那说书人却浑然不以为意。
他慢悠悠地喝了口茶,待满堂人的笑声渐渐歇下才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扇子:“陆采芳那魔头的故事诸位固然是听得腻了,可他与魔域现任和前任两位魔尊的纠葛各位听过吗?”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连谢玉昭也挑了挑眉。
陆采芳与前任魔尊有什么纠葛是正常的,毕竟他是与前任魔尊做的交易。
但是和后来上任的女魔尊又有什么关系?
陆采芳于几十年前拿到魔修功法后便销声匿迹,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在二十年前渡劫飞升失败被天雷劈成了灰,他的生命轨迹似乎和女魔尊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和她同样想法的人大有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先前出声的一人便再次大声问道:“说书的,你可别唬我们,陆采芳和前魔尊也就罢了,你可不能仗着女魔尊现下不知所踪就胡乱造她的谣!”
“就是,若是传到了魔域的耳朵里,女魔尊养的那条疯狗不得生生给你咬死!”
说书人摇摇头:“信与不信都在诸位,不过也得待我说完才能评判不是?”
“好,那我今日便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谢玉昭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开始吃瓜。
说书人再度喝了口茶,在堂下人不断的催促中放下茶杯,“唰”地打开折扇:“众人都知道陆采芳现在有一遗腹子仍逃亡在外吧?”
“这是自然!但那是小寂山该操心的事,与魔尊何干?”
说书人笑了,掷地有声道:“那孩子的娘亲,正是魔域下落不明的女魔尊!”
场面霎时安静,片刻后,震撼、质疑各种声音混杂一起,人潮波动更盛先前。
几乎要掀开这小小茶馆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