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韫靠在浴桶边缘,微微闭着双眼,思绪却在不停转动。

回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已经吩咐锦云去打听李家的事情,她想知道李家的所有消息,特别是,关于李传真的身份。

陆清韫很是烦闷,老爹又不肯说清楚,李传真到底有什么问题。

过了一会儿,陆清韫睁开眼睛,像是自问自答的呢喃,道:“彩霞,你说,李传真的身份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呢......”

次日一早,陆清韫用完早膳,在二楼的一间雅室中练习书法。

房间里,一老一少遥相对坐。陆清韫清瘦的身影跪坐于矮桌前,她脊背挺直,姿态端庄,面上的神情十分专注,动静之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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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跪坐的姿势,自古有之。

据说在远古时期,人们的居住环境较为简陋,室内多是席地而坐。

后来,随着礼仪文化的发展,跪坐这种姿势逐渐成为一种正式且规范的坐姿。

体现着对他人和场合的尊重。在长期的历史演变中,秦国的服饰也与这种坐姿相应合。

秦国士人尤爱广袖长袍,喜好颜色深沉的长衫,认为这样更能展现出一种庄重与典雅。

在如今的秦国人的广泛认知中,跪坐能体现出一种秩序和等级,是身份与教养的象征。

陆清韫虽然只是商人之女,但自幼便为有名师教导。茗香山庄里就常住着一位女先生,名为樊硕。

樊硕年少成名,以一手令世人惊叹的草书扬名天下,她少时性情孤傲,时常看不起世间的男子,认为他们多是沽名钓誉之辈。

她樊硕才高八斗,若不是生为女子,哪里轮得到一群山鸡装凤凰。

她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什么才子,唯有一人能得樊硕的追捧,当年一个少年才子,心比天高,一心只想匡扶社稷,一展胸中抱负。

另一个是惊才绝艳的绝世佳人。樊硕与少年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也曾被世人传为佳话。只可惜,这二人命运多舛,情深缘浅。

一人的惊世之才如同黑夜中昙花一现,便毁于朝堂门阀党争的倾轧之下;而另一人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后来家道中落,半生漂泊。

如今,樊硕已到垂暮之年,樊硕游历江湖之时,曾收下一名女弟子,名为陆鸢,樊硕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寄望于陆鸢能够传承衣钵。再后来陆鸢嫁人生子,死于难产。

樊硕哀痛弟子的罹难,白发人送黑发人,半生心血又毁于一旦。樊硕一生悲苦,颠沛流离,尝尽人间至苦。

所幸,她的弟子还给她留下一样礼物……

陆清韫比她的母亲更有天赋,在樊硕心中,既是关门弟子,也是自己的孙女,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牵挂。

此时陆清韫沉浸在书写之中,她的额头渐渐沁出晶莹的汗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笔下的宣纸,全神贯注地挥毫泼墨。

起笔,行笔,收笔,每一个动作都沉稳而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下笔或粗或或细,或浓或淡,转折之处尽显果断,落笔之处锋芒毕露。

陆清韫容貌娇美,字与人完全不同。

陆清韫落下最后一笔,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酣畅淋漓之感,她粲然一笑,犹如百花齐放。

随即手中的笔毫不珍惜地往桌上随意一扔,沾了墨汁的毛笔在刚刚写好的字帖上留下一大团墨点。

陆清韫似乎没有注意,她一脸完成任务就要出门撒欢的愉悦。

陆清韫拎起裙摆就往外跑,边跑边喊道:“大婆婆,我功课写完了,我要出去玩儿一会儿,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硕即是大,因此陆清韫总叫她大婆婆,其实老妇人身形极为瘦小。

矮桌旁的老妇人,嘴角带着笑意,慢条斯理地拿起被陆清韫毛手毛脚弄脏的字帖,细细察看。说道:“站住。”

陆清韫扁着嘴,小手无意识的搓着裙裾旁的飘带,在门口站住脚步。

老妇人继续道:“转过来,坐下。”

樊硕将字帖放于桌上,笑着说道:“小东西,你这是在敷衍老婆子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么?

你自己看看,这字有形无神,这一撇,都要撇到哪里去了,还有这儿……”

樊硕一一指出错处,问道:“怎么写的比前段时日还要差了?

你可是退步了许多,今日的功课也是心不在焉,你要赶着去哪里玩儿?你今天写不出好字,哪里也不许去。”

陆清韫跳起来,扑进樊硕的怀里,哀声求饶,道:“好婆婆,就饶了阿福这回吧,我是病了好久才退步了。”

樊硕抱着她,不为所动道:“既然知道退步了,更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

陆清韫在樊硕面前更像个被宠坏了的孩子,她直接躺在樊硕怀里扭成了麻花儿。

撒娇道:“就一天,一天就行,明日一早我就回来继续练字,好婆婆,求求你了,明天一整天都在这儿练字行不行?”

樊硕无奈道:“是要去找李家的那个?你父亲来信和我说了,不许你去。你才多大一点儿,怎么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