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之一生都在算计,处心积虑了二十余载,除了十六年前他没留住那个倔强的女子,那次差点毁了他们的心血,好在后来及时纠正,一切又回到他的运筹帷幄之中。
月九龄是第二个让他感到无措的人,他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或许她会让大计再次面临失控……
但其实只是因为此时在他跟前的“月九龄”早就换了个人,她只是一个占了“月九龄”躯壳的陌生人,并非他的亲生女儿。
而月九龄方才义正言辞的控诉也并非出自本意,她只是将自己代入原来的“月九龄”——
那个他们心中那个被亲生父亲遗忘十六年,在月府忍辱偷生,受尽委屈的小可怜儿“月九龄”,看似满身是刺,逮谁刺谁,实则色厉内荏,内心柔软脆弱,仍旧渴望亲情温暖,只要他们示弱示好,便会摇摇欲坠,再听他们一番掏心掏肺,就该冰释前嫌,化干戈为玉帛了。
月九龄演出了他们想要的样子,而他们的反应也正是她想看到的,至少慕容赋已经透露了一个重要的消息,再联想他之前说白云寺的前身是个祠。
所以她合理推测,符沁的尸身极有可能就葬在此处,难怪两次见面都选在白云寺。
她下意识地环顾了四周一圈,将视线落在院中,梨花树下那块没有刻字的石碑上,微微眯起双眸。
慕容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担心她误会,连忙出声解释:
“不,那只是个衣冠冢。”
衣冠冢?
也是,白云寺是大燕的地盘,林熙之作为南蛮国师,自然不适合时常跑到大燕来的。
所以符沁的尸身葬在南蛮么?
月九龄蹙眉,虽说符沁应该对死后葬在哪里没有讲究,毕竟人都死了,葬在乱葬岗还葬在皇陵应该也不会影响她投胎。
但她到底是大燕人,生前都未曾离开过大燕,死后却把她的尸身葬在他国——问过她愿不愿意吗?
沉默许久的林熙之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终于开了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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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在这。”
月九龄神情一顿,脸上有片刻空白,随即秀眉紧蹙:
“什么!”
这个方才像在深刻反省的中年男人终于掀起眼皮,透着精光的眼眸带了几分偏执,定定地看着月九龄: